十思谷一道关,七思七情,情情贯穿心脏,剥思抽魂。一遭走到头,心脏千疮百孔。若不是一丝执念撑着,观秋已倒在半途,长眠不觉。
十思谷二道关,思生死,观秋早已看淡。一条命,可报连尚抚育教导之恩,可交小点舍命相付之情,可感观尘护佑引路之义,此为死;一念起,恩不能忘,情不能负,义不能绝,此为生。命由念生,念消命陨。
十思谷三道关,思求而不得,经生死,观秋执念加重,心中住着一人,眼底关有一人,观秋倒在了三道关。
“小点,等我!”一张沧桑面容满是希冀的光。
忘不掉心中住着的人,丢不掉眼底关着的人,注定无解。观秋坠入梦网,不得出路。
同一时间,迷障森林,蚀骨洞中,一尊形态稳定的虚影,在黑雾缭绕里迟缓抬眸,迷茫双眼望向千重山。手掌不受控的抚上心脏所在位置,一下轻一下重的按压着,似在为其复苏。
观尘脑袋上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才回过神。
委屈巴巴地抱怨:“师叔,您打我干嘛啊?”
“想去帮那小子?”仇言丘看穿了观尘的心思,讽刺道:“多大能耐做多大事,你真当自己无所不能啊。”
观尘苦笑:“我有自知之明。”
“哼,你真以为连尚不知道你在我这儿吗?”
回声谷和十思谷在宗门大阵之外,依托浓郁的无法吸收的特殊灵气将一切想要探进来的灵识隔绝在外。
“师尊他只是在等我消化这件事。”
“那你消化得如何了?”仇言丘明知故问。
“师叔不妨猜猜。”
“呵,”仇言丘起身离去,“怕是连尚要白等喽。”
观尘自然知道连尚有多了解自己,即使明知绝无希望还依旧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放弃、去释然,趁着他们还有余力封印镇妖楼的时候。
“你在担心观秋吗?”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自量力?”
“不是,”她气息还有些不稳,声音软软的,“这是你的本心。”
本心?我的本心怕是无情无义大道天成。
不想她随自己忧心,观尘岔开了话题,“你这样,我还真是不习惯。”
“我?哪里说得不对吗?”她声音更柔了。
“当然不是,听你说话,所有的烦恼顿时消散。”
她不解,愈发软糯地声轻柔地搔进他耳底,“可我没有感觉到你开心啊。”
“好难受啊,”观尘扶额,仰天长啸,“救救我吧,谁能带我脱离苦海啊?”
“你哪里难受?”
察觉到她情绪起伏,他赶忙解释,“没有,没有,你别激动,我没有不舒服。”
她小心翼翼,“你刚才说你难受。”
“此难受非彼难受,哎!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观尘恨不得学亚当掰根肋骨出来塑个她,好过着虚无缥缈地厮守。他斟酌着用词,以免吓到她,“我的意思是……”
“我懂的。”她出声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我……听到,听到你,心跳,心跳了。”
观尘哭笑不得,我天天听,听得自己都快心梗了。他下意识捏了捏拳头,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离报废不远了。
“你?我,我……”你不是才十六岁吗?
“好啦,”观尘反过来安慰起她来,“这一世能这么早遇到你,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我是一个知足的人,谢你不计前嫌,对我情根深种。”
“你才十六岁!”
“……”
沉默,尴尬滋生。
“不能这样算,我其实……”
“十六岁的身体强度,连镇妖楼的威压都扛不住的。”
“……”
尴尬蔓延。
“那什么,我困了,睡觉。”观尘在无人的夜里落荒而逃。
她在他意识深处自言自语:“那我以后尽量少说话。”
他听见了,“不要,听不见你说话,我心慌。”
“可听见我说话,你心乱。”
“我喜欢你 这样。我喜欢自由张扬的你,也喜欢温柔软糯的你,但不是唯唯诺诺的你。我说过,在我这里,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做你自己。”
这一世,她听多了他毫不遮掩的告白,直接又急切地冲击着她仅有的感官。她想抱抱他,感受一下他有温度的怀抱。
“又想什么呢?搞得我心头热乎乎的。”
“好!我听你的。”可是,我忘了我自己,对不起。
嘴硬心软,见不得观尘日日卖惨,仇言丘满脸嫌弃为他治疗。
这天,观尘收到予梵的传信纸蝶。
这是彼时观尘撂挑子,予梵受命兼管宗门事务时,观尘赠与予梵混有自己一缕灵识的纸蝶。若是哪日予梵遇到棘手的事,可放出此蝶。观尘应他无惧无畏的帮助。
“仇师叔,承蒙多日照顾,我该走了。”观尘跟仇言丘告别。
“不怕连尚问责了吗?”
“怕,”观尘自信一笑,“不过,我担得起。”
“去吧,只要没咽气,尽管来寻我。”
观尘拜别,“好嘞,提前谢过师叔喽!”
“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