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那慑人魂灵的虎威,竟听出一缕悲鸣。明明害怕的手脚发冷,动作都被呵住了,心底依旧升起一丝哀凉。
眼底染上迷惑,仿佛能听到一声声控诉,控诉天道无情,控诉离恨天诸神凉薄,控诉世间准则罔顾人性。
她深吸一口气,不知是不是灌入了太多黑烟,呛得几滴泪滑过脸庞,蛰得面颊刺痛。
这身处寒凉的感觉……哪里来的感同身受?为何刺骨的寒意贯穿脊髓?
她张了张嘴,黑烟扼住了喉管。
“要下去吗?”魅惑阴森的声音在脑海回荡,像极了昏睡时引诱自己犯错的心魔,在一次次退缩中的猛推一把。
“妖之随性,”恩许痴痴呢喃:“妖之随性的代价是永恒的禁锢,或是在不被认可的领域里放纵……放纵的结果……”
她侧眸,左侧小千的漠然,右侧阿洲的阴寒。倏是想通了什么,在二人来不及惊诧的神色中一跃而下,消失在滚滚黑烟中。
穿透黑烟,不,应该是融进黑霾,炙灼的热浪迎面扑来,全身血肉拥火犹煎,每一寸肌肤都发出碎裂的声响,炸耳、洗脑。好在,并不呛鼻,吸入肺腑的是无尽寒凉。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的眼眸被墨色浸染。天地不辨间,体外膨胀、体内皱缩,她要被分离了?
倏尔,她想起了什么,自己曾无意间扫过的卷宗,妖尊……妖尊千洲……
昏迷前,听见有人唤她,两道身影,赤玄交织,冲她卷来。
“你说这丫头是不是傻?”
“是挺傻。”
“问都不问就往下跳,都不怕摔死了?”男声气呼呼地指责,“即便没摔死,也得让这妖气噬尽血肉。”
“或许她想了,就是还没想明白就先行动了。”
“呵呵,我活了上万年了,第一次见这么莽撞的。”
“你没这么莽过?”
“我……”男声一噎,期期艾艾道:“我起码给自己留后路了。”
“五十步笑百步,净是没用的。”
一声叹息。
“她怎么样?”
“你自己不会看?”
“我没事。”恩许敲着混乱的脑袋,缓缓坐起,“就是你们有点吵。”
阿洲:……
小千窃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阿洲讽刺:“你倒是跳得生猛。”
“生猛?”恩许瞪了阿洲一眼,“那是形容女孩子的吗?”
“跳得那么英勇的时候怎么不在意自己是女孩子呢?都不怕被熏黑了。”
小千:……
恩许抬眸,环视了一圈,除了过分的阴冷与别的山洞没什么不同。
“这是哪儿?”
“临渊底部。”
“妖尊在哪儿?”
“你脚下。”
恩许一愣,低下头,脚下是巨大的冰面,怪不得这么冷。
一尊人形冰雕悬于冰面下方,看不清眉眼,却透着一股异常祥和的气息。
“这是妖尊?”她觉得不可置信,妖尊怎么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
阿洲挑眉,“不然呢?”
“他?死了?”
“尚未,不过快了。”
“快了?是多久?”
“你挖了他妖丹之后。”
恩许:……
“那便是死不了,在等我谋他的命?”
阿洲笑得疯癫,“可以这么理解。”
疯了!小千腹诽。
“妖尊千洲,”恩许突然说道:“典籍有载,妖尊千洲,虎啸万山,携赤焰千里而来,留玄雾祸及众生。后化身为人,剑眉星目,俊朗异常,更是为非作歹,不知止息。”
“呵,说得挺贴切。”
“妖尊千洲,”恩许继续道:“野史相传,妖尊千洲,聚四海之气,延上境余光,润泽一切欣然向上的妖魔。笼临渊瘴气,络妖族凶残,于万山之间开辟妖界,不设防、无拦阻,接纳一切生灵。”
一字一句敲击灵魂,阿洲和小千大脑深处被遗弃的某片满是残垣断壁的空间,骤然落下一团亮,朽蚀断弦再续,蒙尘魂灵有了复明迹象,久违的泪意隐隐欲出。
“妖尊千洲,”恩许还在说:“坊间传闻,妖尊千洲,狂狷不羁,性情乖张,时常游戏人间、欺善为恶。后消失不见,传言其欺男霸女,横行无羁,被封界使者永久禁步于妖界。”
阿洲、小千垂眸不语,沉寂在心底多年的往事再度涌出。
“所以,”恩许看向二人,“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对吗?典籍有误,传闻属虚,唯有野史才是真相?”
阿洲眼尾猩红,嘴角呲出血珠,垂落的双拳捏得关节作响。
小千恍惚了一瞬,忽而笑了,“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恩许摇头,“不重要,信与不信,并不能改变什么。”
阿洲同样笑了,“是啊,不重要,比如此刻,什么样的前因都撼动不了你要挖取妖丹的决心。”
见恩许不语,阿洲调侃道:“我很好奇,跳了一次临渊让你理智沉稳了许多?是那浓重的妖气令你恢复记忆了吗?”
“不是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