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稍稍有了些精神,恩许晕晕乎乎地走进魔界。谁知没走几步,肚子里灼烧感卷土重来,又晕又疼,索性两眼一闭,躺倒过去。
再睁眼,一石桌,一盘棋,一黑袍少年神色清冷,执子而思。
“你是?”
少年置若罔闻,凝视棋盘目不转睛。
长得真帅,一副飘飘然姿态,超然脱俗,遗世独立。可惜年纪小了点。胡思乱想间,揉了揉灼烧感还未散尽的小腹,站起身来。
从妖界过来,封界大幕如妖尊所言,刺激了体内妖气翻江倒海,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痉挛,而且还有烈火高温的灼痛,好不煎熬。即便此刻勉强站立,也如同高烧初退,体乏无力,甚至身上还有因虚汗过后的黏腻。
恩许耷拢着眼皮,借着微弱的视线观察了下四周,除了黑袍少年,别无他物。
果然是魔界,跟进了深秋晨起的森林一样,雾气湿重,能见度到不了脚尖。
有些气馁,本就是擅自出走,想着几天就搞定的,结果……看这情况,自己的几次昏睡就把好几日晃过去了。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就目前自个的身体状况,抢魔尊魔丹怕是痴人说梦,就是想吞些魔气也有心无力了,“哎~~”
再看一眼黑袍少年,胸口甚至没有气息起伏,莫不是雕塑?放在魔界入口,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雕工不错,只是看多了,瘆得慌。
恩许摆了摆头,刚迈开腿,身后传来一句毫无感情地告诫:“你最好再睡几觉再走。”
嗯?活人?厉害啊,老半天,一动不动。
恩许腹诽完,扶着石桌,于黑袍少年身旁坐下,再次仔细端详起少年来。
的确是帅的,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美,矜贵清雅,毫无温度的面容上却装了一双暗含星河的眼,璀璨深幽,使人流连。
只可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窒息感,让人与之靠近就呼吸不畅。
恩许努嘴:可惜了,多俊俏的美少年啊,还没长成呢,就先学了一身淡漠疏离的怪癖,啧啧,白煞了这副皮囊了。
她挪了挪屁股,坐远了些。
笑眼盈盈问道:“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是何种妖魔啊?”她可不信身处此地还能如此淡定的会是个普通人。
黑袍少年不语,落子。
再问:“你可知魔尊?”
想了想,应该没谁不知道魔尊吧,又问:“你可认识魔尊?”
黑袍少年不应,拈棋。
恩许笑容淡了几分,锲而不舍三问:“你可是魔尊?”
“咔!”再落子。
“无趣!”恩许别过脸,纠结了几秒,耐着性子想要继续。余光扫了一眼棋盘,惶惶然误入了一处异梦。
云海徜徉,惘然若失。好似云中君,偶遇雨来袭,入云寻姻。
垂眸低吟,阡陌交错。黑子夺目,白子诱心。一段情丝散落棋盘。
一步踏空,跌下云端。四溅的讶异点出遍地芬芳,来不及收起的错愕随着百媚迎风轻曳,一颦一笑间皆是爱怜。
想要开口询问,却被和风送了满嘴清甜,甜得眉眼娇羞,甜得心花招摇。
视野猛然变暗,一只巨掌执黑子自天空落下,于身边定住一方水土。而后白子落,近旁同样定住一方天地。不多时,黑子、白子依次接踵而至,举目无措的脚步踩乱了田间小路,方才还静谧的旷野瞬间局促,凌乱起来。
躲闪不及,她一身泥泞,似云素裙缀了斑斑污痕,如墨晕开,仿佛是要以她为画,记录原本定格的瞬美,或是见证落子无悔。
有些狼狈,有些惊疑,棋局进入胶着,巨掌拿放更快。白子铺开,困黑子于八方。黑子穿插,阻白子欲围合。
她眸底畏色渐消,取而代之是淡然。她稳稳站起,擦去脸颊泥污,抖了抖身上泥点,倏尔抬头,执棋手悬空沉思。
黑子如墨,提笔定河川。叶落有迹,水过留痕,万物皆有始终。暴雨忽至,墨染疆土,画卷铺陈,刷去始终,天地焕然一新。唯酥雨润进泥土,存影于无光处。
白子如雪,掩崇山巍峨、遮峻岭锋芒,盖万艳点苍翠、覆娇颜露莹白。待大地温回,雪融作水,洗尽漫天污浊。低洼处存一汪清澈,映万物本源。
黑白错落,壮阔尽显,一“狂”字傲览全局。
忍不住抬手入局,挥洒间,风云骤改。惊愕的巨掌笼不住棋盘,黑白子被肆意掀飞,高高抛起,重重落下。一阵泥沙翻飞。
尘埃落定,恻然,局中剩一“悟”字。
脑海刺痛袭来,拉回现实。黑袍少年望局静坐,黑白胶着,一切如初。
一席风过,迷了眼,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待视线明晰,棋盘已落满黑子。
哦,原来只是一层浮白。可入梦一回,也恰如一壶老酒,诱得我吃醉。
恩许看向眼前人,带着微红的眼角笑意明媚,“敢问小友,魔尊何处可寻?”
“你体内妖气正盛,不可疾行,不可动念。”
“有劳挂心,我不急,只是不想停下。”其实是有些怕,怕一旦停留变数突袭,她勾起一抹浅笑,道:“我慢慢走着,这儿雾气深重,我怕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