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听到朝堂上出现不一样的声音,云霆面露不悦。
他往前探身,去看是谁如此胆儿肥敢在这个时候说出不同的话。
由于移动幅度过大,他头上冕冠的垂鎏跟着摇晃,像是在嘲讽他摇摇欲坠的帝位。
兵部尚书宋城从武臣那列站出来,他头低着,声音却高昂:“臣以为,此时不宜出兵!”
看到是宋城,云霆不自觉皱眉,又是宋城!
近来中立党势力愈发壮大,与宋城的加入有很大关系。
本来宋城是保皇党,可不知为什么,他近来选择改变立场,成为隔岸观火的中立党。
哪怕自己再宠爱宋城的幼妹,将她封作淑贵妃,与皇后分庭抗礼也无济于事。
看到云霆脸上难以抑制的怒火,南映栀才想起来自己消极怠工,昨夜没批完奏章就睡了,而自己未过目,皇帝就看不到折子内容,怪道云霆一副始料未及的样子,原来是真的全无防备。
云霆转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声音冷下来:“宋爱卿有何见解?”
宋城拱手,娓娓道来:“发兵并非小事,其中军粮与军费最为要紧,臣昨日接到北境军报,知道事态紧急,即刻核算军用物资。
“且不说由于蝗灾,今年从各州收集的军粮数量远不如往年,因赈灾而消减的军费也完全支撑不起即刻出兵。
“北伐属于长途奔袭,后方供给十分要紧,让将士们饿肚子打仗,如何能胜?”
阐述完理由,宋城开始说场面话,以给云霆留点面子:“不过,若能凑齐出兵用的银两,想来我大离男儿,定能保家卫国,还边境百姓太平。”
宋城字字句句从实际情况出发,实在让人挑不出错。
云霆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渐消,眉头却仍是紧锁,军费……确实是个大问题。
他目光转向同处于中立党的户部尚书,江琛,开口问话:“江爱卿身为户部尚书,想来最了解国库情况,依你看,这军费之事,该如何办?”
听到与钱相关的字眼,江琛就知道自己会被点出来,他人精一个,大声哭穷。
“皇上,方才宋尚书提及蝗灾造成军粮与军费减少,事实上,为帮助减产但需上交粮食的农户,下官拨了不少银粮弥补他们的损失,因而如今国库空虚无比。”
他说到这里,声音竟隐隐带上哭腔:“哪怕掏空国库,也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两作军费啊!”
他一句话犹如一层石激起千层浪,文武百官相互对视,窃窃私语。
江琛这话说的,“国库空虚”,不就是摆明,让他们掏腰包捐军费?
南毅这些年没攒下什么积蓄,但谈及为国家出力,他情愿至极,当即出列,奉上自己半年的俸禄:“臣愿出三百两作为军费。”
南映栀看见自己前·便宜老爹、现·好兄弟出来当捐款的冤大头,不置可否地把杯里的茶喝干净,考虑自己接下来的谋略。
比如,应该从油光水滑的百官身上刮下多少油水。
即使南毅咬牙出手捐赠,其他人仍是“敌动我也不动”,死皮赖脸地装聋作哑。
“诸位,”南映栀放下茶盏,看向众臣,悠悠开口:“本王有个主意。”
龙椅上边的云霆眼见气氛焦灼,急得不行,听到南映栀有办法,他连忙催促:“皇兄快快请讲。”
“如今国难当头,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但国库空虚,光靠南毅一个人捐款,不是办法,他大出血不说,军费还远远凑不够。
“一桶水,一个人挑重,十个人挑轻,同样道理,空缺的军费,一人补难,百人填易。
“为了凑齐军费,也为了分担压力,本王提议,诸位都根据自身品阶的俸禄等级,为保家卫国做贡献,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说到这里,南映栀话锋一转:“如今北朔军队南下,边关守卫节节败退,待到他们攻入京城,不知诸位还是否有命使用现今‘攒下来’的银两?”
分明金銮殿气温适宜,众人却叫她说得遍体生寒,顾着礼节才未上手揉搓倒立的汗毛。
摄政王什么时候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按照平常,不应该是撂下冰冷的一句“胆敢不捐者,杀无赦”,随后让刽子手守在旁边候着,随时准备当堂斩首么?
“本王自知光说无用,做实事才是硬道理,所以打算以身作则,”她把脸朝向云霆,“军费一事,臣愿捐五百两。”
“好!”仿佛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滚入国库,云霆不由眉开眼笑,“爱卿们可有话要说?”
南映栀一动,她背后的摄政王党也跟着动,纷纷开始捐款。
保皇党眼看敌对党这么殷勤,生怕给陛下丢脸,忙不迭站出来捐款。
夹在中间的中立党良心倍受煎熬,反复琢磨南映栀那句“有命攒,没命花”,担心摄政王耐心告罄,只得艰难跟风贡献家私。
筹款一事尘埃落定,云霆把话题引到“定主将”上,说出昨天和南映栀约定好的“南毅做主将,赵桥做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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