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归心慌,云霆表面装得自然。
“晋安么,还不是想来就来,”他眼里不含情感,勾起嘴角,语气满是自嘲,“想走就走,朕怎么管得住他?”
云霁在宫里安插的眼线浮于表面,未打入养心殿内部,他们只能获取震动宫闱的大事。
譬如,哪位娘娘侍寝,哪位娘娘晋位份,至于,晋安和云霆的二三事,他们不得而知。
受限于眼线渠道单一,南映栀只当晋安和宋城一样,是不一定给皇帝面子的我行我素派。
可擅于察言观色,以便开演的南映栀,从云霆那气定神闲的样儿,感觉到异常。
不得不说,云霆现在给她的感觉,像在外人面前明贬暗褒孩子的母亲,听到别人夸奖就边说“哪里哪里”,边暗自窃喜的那种。
像这种把孩子当宝的母亲,多哄着他就完了。
南映栀顺他意思,微笑客套:“臣素闻晋安为陛下两肋插刀,还舍身救过陛下几次,若他都不听陛下话,怕是没有谁敢自称,顺从陛下了。”
想起晋安几次救命之恩,云霆不免动容,他深吸一口气,把声音压得平淡:“晋安乃朕护卫,舍身救主是分内之事。”
看出他并非油盐不进,而是有意隐瞒,南映栀没再多继续这个话题。
她翻翻摆在案板上的奏章,把聊天内容引回明日与出征相关的饯行宴。
国师府,门口。
一名身着国师府中人通用蓝袍的童子,正倚着门,如小鸡啄米般,头一点一点,在打瞌睡。
门张贴有国师亲书、红底黑字的“非缘勿扰”,他睡得美,口水近乎要流到“非”上。
远远感到马蹄声,本来还在酣睡的童子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箭般,投向来人。
他眼底清明,完全没有刚睡醒时的迷糊。
看到“国师府”三个大字时,翎风便放慢速度。
国师喜静,他唯恐马跑得快,会过于吵闹,可哪怕把声音放轻,也没逃过守门童子的耳朵。
料想,府内的国师也早已听到。
翎风从马上下来,冲看门童子笑:“小兄弟,不知国师此刻是否方便?”
见童子颔首,翎风向他自报家门:“我是摄政王府的翎风,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请教,劳小兄弟通报一声。”
“我知道你是谁,”童子直视他双目,声音清脆,“你又不是第一次来。”
被这位小童子记住名字,翎风感到惊讶,而他来这么多次,还不知道小童子叫什么,只是称“小兄弟”,翎风有些不好意思。
他挠挠脸颊,问童子之名:“你也记得我名讳,而我还没问过你姓甚名谁,真是抱歉。”
“无碍,”童子敛目,示意他请进,“我不过是国师仆从罢了,何须你知道名字。”
翎风还想说什么,童子猛地出声,眼神笃定:“看出来你执意要问,我便说,我名墨竹,墨水的墨,竹子的竹。”
“墨竹,”翎风向他抱拳,“幸会幸会。”
“快进去,国师在等你,”墨竹向他回礼,他压低声音,表情神秘,“他老人家有强迫症,算出这个点你会来,又见不着,会抓狂的。”
翎风有些惊讶,国师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他一直以为,国师操着副胜券在握的样儿,是不在乎旁事的。
感到国师一丝鲜少的人气儿,翎风惊得愣在原地,一时没缓过神。
还是在墨竹催促下,翎风才回神,迈步入内院。
国师一袭松霜对襟水纹青衫,在院内竹椅坐着,正伸着手……逗弄一只花纹狸奴?!
猫儿“喵喵”两声,顺从地被他揽在怀里,眯着眼,自在得很。
国师眉眼温柔,一派悠闲自在,完全不见墨竹说的急躁。
余光扫到翎风,他若有所思:“翎风,是吧?”
没想到国师也已记住自己名字,翎风受宠若惊:“正是在下。”
国师轻笑,把狸奴放回地上,他摆弄眼前棋盘,问翎风:“会下棋么?”
知道国师是棋艺大家,翎风不免露怯,对自己的棋艺不太自信,他支支吾吾:“会一些。”
几个呼吸,他们俩的棋局便见分晓。
“啊,”被完败,翎风尴尬得抓耳挠腮,“果然,您好厉害!”
让童子收起棋盘,国师神色平淡:“过奖。”
“国师大人,”翎风斟酌着开口,“我这次来,是为了王爷。”
只算到云霁有奇遇,算不出具体事件,国师听到这话,眸子一敛:“你说。”
翎风回答得十分简短:“王爷和一位女子互换了身子。”
“互换?”从只言片语里推断不出事件全貌,国师让翎风展开讲,“细细说来。”
翎风听话地照做,说起那天的来龙去脉。
“前些日子的一个初二,王爷入宫探望太后,不慎被宫里的南美人,现在应该改口叫‘涟美人’了,撞倒,随后,王爷亲口告诉我,他们互换之事。”
想了想,翎风进行补充:“从各种细节也看得出,王爷体内的灵魂,完全是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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