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云霁的话,南毅表情微变。
赵提督不止有赵桥一个儿子,小栀子怎么能根据高舒的一声“赵公子”,就如此精确地喊出赵桥的名字?
而且,高舒只是说有事商议,怎么“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是出征之事?
南毅看向高舒,语气有些僵硬:“高公公,我和涟娘娘还有事要说,劳您再给点时间。”
当时指使高舒跟在南毅身后,云霆命令得很简短,只说“高舒,你跟过去”。
他信任侍奉多年的高舒可以把握好分寸,因而完全没提到南毅的停留时限。
换言之,只要高舒乐意,完全可以让南毅多待一会儿。
本来涟娘娘得宠,高舒大可顺水推舟,卖涟娘娘一个人情。
只是,这个请求并非是涟娘娘提出,而是由南毅提出,涟娘娘没表态,高舒不免有点为难。
他跟南毅,可没什么交情。
高舒脸皱巴,仿佛变成个苦瓜,他表情痛苦,跟被刀架在脖子般不适:“南将军,并非咱家为难您,只是陛下有令,您留得久了,咱家不好交代呐。”
从高舒放松的肢体动作,云霁看得出,南毅什么时候离开跟高舒是否受罚关系不大。
至于为何不乐意让南毅久留,多是未“打通关系”的缘故。
哪怕云霁如今只是小小美人,俸禄不多,他还是咬牙,向兰芙勾勾手,示意她拿银两来打赏。
兰芙很有眼力见儿,从荷包拿出些碎银,朝高舒递去:“公公,小姐实在想老爷,还请您多通融,您看这些……”
有钱收,高舒眉开眼笑,他一边说“使不得,使不得”,一边笑眯眯地将银钱拢入袖间。
“不过是本宫入宫多日,思家人心切,才想让父亲多留,”眼见高舒收下银两,云霁给他一颗定心丸,“陛下那边,本宫自会去说,定不叫让公公难做。”
本来就不会受罚,再加上有云霁帮他兜底,高舒腰杆都直起来,他拿钱办事,语气变得缓和。
“有娘娘这句话,咱家就放心咯,”高舒笑得眼尾都起褶皱,他意有所指,眼神满含暗示,“待您青云直上,可别忘了咱家。”
“青云直上”四个字使云霁心有触动,他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有足够的俸禄,许多事都会解决得很轻易。
诸如购置些名贵绸缎,让兰芙做贴身衣裳,给下人打赏以便他们更死心塌地。
话虽如此,美人那点俸禄只堪堪够他日常开销,完全支撑不起这么多消费,不消高舒说,他也会努力晋位份。
再者,现在后宫嫔妃安静如鸡,看似被震慑,其实都是表象。
云霁心里明白,她们静悄悄,不过是在蓄力。
接下来的中秋佳宴,才是新一轮的洗牌时刻。
晋位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不抓紧,自会有人去俘虏云霆的心。
而晋升路上,高舒身为大太监,完全可以对云霆吹耳旁风,无疑是他的一大助力,不客气点怎么成?
“公公客气,”云霁笑靥如花,眉眼柔似水波,“好些日子没见陛下召幸嫔妃,本宫不明缘由,还请公公指点。”
听到“陛下好些日子未召幸嫔妃”,高舒脸上有些挂不住。
陛下夜里忙着应付晋安大人,哪里有空闲召其他嫔妃侍寝?
不过,太后那边对子嗣催得紧,晋安大人又被陛下派去外边,想来,今夜就会召幸嫔妃。
涟美人这般积极,又如此会来事儿,他不介意替涟美人美言几句。
“娘娘何必担忧,这些日子,皇上虽不召幸嫔妃,但还念着娘娘呐,”高舒语焉不详,故作神秘,“娘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呐。”
感到他话里有话,云霁不由追问:“公公何出此言?”
高舒避而不答,只识时务,躬身向外退:“娘娘和将军叙旧,咱家不便多打扰,先退下了。”
看出从他嘴里挖不出什么东西,云霁颔首:“多谢公公。”
待到高舒出去,南毅皱起眉,问云霁:“小栀子,你怎么会知道,高舒说就是赵桥?”
没想到南毅会问他这个,云霁登时嗫嚅,他随口胡诌:“我猜的。”
“哪怕你知道是他,也不该在高舒面前喊出来,这样多容易让人起疑,”纵使没人,南毅仍把声音放低,“而且,你怎么能直呼他名字呢,按照礼节,要叫赵公子。”
云霁习惯直呼,鲜少对人用尊称,他没叫赵桥那不学无术的小子,赵纨绔,就很给面子了。
他不满地挑眉,想要反驳,看到南毅苦口婆心的样儿,终究没忍心说。
南毅语重心长:“小栀,以前在府里,我和你娘亲都由着你,现在宫里没人照应,你更要在意礼节,别落入口舌之争。”
已经情感脱离出来,虽然通过撒娇可以逃过责骂,云霁还是不太习惯示弱,他语气生硬:“知道。”
“你心里清楚就好啦,爹爹也没怪你的意思,”南毅也不爱说教,他点到为止,“方才见你有话要说,是什么?”
说回这个话题,云霁忧心忡忡,前世出征途中,赵桥可没少惹祸,特别是那个地方。
害翎风丢掉性命的雁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