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纹金甲,剑眉星目,那双深如幽潭的紫眸,怎么看,都像是唤他“南毅兄”的摄政王!
可按规制,摄政王能穿金龙袍么?
“青……”刚准备先亲密喊她“青川儿”,南毅见常钰直冲自己直比划,霎时了然,连忙改口,“臣南毅,参见陛下。”
左手指尖揽云霁腰际,南映栀右手捏着缰绳,在空中抬一下,虚扶他:“免礼。”
不知闺女与好兄弟,如今是何关系,南毅心绪纷乱,不知从哪儿问起。
深知此时,正处于大离与北朔交战关键期,并非详谈好时机,他咽下众多疑惑,只道一声:“谢陛下。”
将南毅对自己行礼,从兴致冲冲,变得唯唯诺诺尽收眼底,南映栀决意安顿好禁军,与他好好“重叙兄弟情”。
略低头,听过云霁咬耳朵似的低声指导,她回首,冲杨凌下令,让禁军们齐齐下马,做好进城准备。
想着坐在马背,不好与南毅沟通,南映栀利索下马。
见云霁分明可以自己下来,却伸出手拽自己袍角,垂眸望自己,南映栀很快读懂,他那“小栀子,扶我”的小心思。
顺从他矜持请求,她牵云霁手,半拉半抱,将他托下马。
不曾想,自家闺女,在自己不知情时,已经与自己好兄弟关系好成这样。
南毅目睹“闺女娇弱伸手,陛下立刻来抱”全过程,不由看呆。
看南毅巴巴盯着云霁,一丁点儿视线都不愿分给自己,而云霁缩在自己怀里,目光闪躲,南映栀察觉,自己该做些什么。
“小栀子,”让云霁双脚落地,她轻拍他肩,示意他入“南毅爱女”状态,“你好些日子,没见到你爹爹,
“今日一见,高兴么?”
接收到她堪称自然的提示,云霁略一颔首。
“陛下,”他稍仰起头,望入南映栀眼底,“臣妾欣喜得很。”
“泛舟兄,”见云霁仍忸怩,南映栀为活跃气氛,开始转身动员南毅,“好好看看你闺女,饿瘦了没有。”
发觉自己可以抛开喊闺女“娘娘”的礼数,亲昵喊闺女爱称,南毅无比动容。
“谢陛下,”见云霁面白唇色淡,他神色满是怜惜,“小栀子,到爹爹这儿来。”
纵使早做过心理准备,要对着南毅喊“爹爹”,云霁总张不开口。
他瞅一眼南映栀,在她陪同下,缓缓步到南毅跟前。
在南映栀手掌,一遍遍抚脊背下,他半晌,才憋出句:“父亲,您可还安好?”
听他唤自己“父亲”,而非“爹爹”,南毅知他拘谨,遂生生止住要搭上他肩头的手,未与他肢体接触。
“爹爹很好,”纵使惨遭云霁嫌弃,南毅仍目不转睛看他,是要把他眉眼深深刻在脑内,“只是你,是不是最近忙着赶路,没怎么吃东西?”
他伸出手,在云霁两侧比划:“比上次在宫里见的,瘦了好多。”
不习惯在旁人跟前,展露娇气一面,云霁神色平静,语气公事公办:“女儿无碍,请您莫要忧心。”
他堪称客气的一言一行,让南毅感到难捱,像有把钝刀,在划拉心口。
见单他们“父女俩”聊,气氛僵硬,南映栀不得已,出来打圆场。
“泛舟兄,”抚摸云霁鬓角,以示抚慰,她冲南毅歉意一笑,“小栀子并非故意不理你。
“只是他一女孩子家,没出过远门,随军一路过来,累着了。”
由于在小栀子幼时,处于当打之年,南毅常出去征战,以挣更多俸禄。
他对长时间未见,小栀子便会与自己生疏一事,已然有些习惯。
对每次回来,都要好言好语哄闺女,更是驾轻就熟。
小栀子嗜甜,自己通常,给她买些糖,就差不多了。
“陛下说的是,”他点一下头,“陛下自京城来,风尘仆仆,先进城歇息吧。”
将马交给翎雨,南映栀牵云霁手,在南毅指引下,缓缓往城内行进。
暂时没弄清楚,昔日好兄弟,如今对自己,是何态度,南毅板着脸,先不苟言笑,显得严肃。
“泛舟兄,”左手指腹搓云霁掌心,南映栀右手拍一下南毅盔甲,“何必如此拘束?”
不好明说,让她展现对自己的态度,南毅冲她一拱手:“大敌当前,臣岂敢儿戏。”
一直忧心战事,云霁见小栀子光顾着联络感情,半天不步入正题,忍不住插上一嘴。
“据常钰来报,尉迟翊将我大离军逼出大都,退至边境,是十六日前的事,”
就事论事,云霁暂时卸下女子柔样儿,目光锋利,“这长达十几日的时间,尉迟翊未发动进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