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一天,村里的男人们像是要去干一件大事儿似的,一窝蜂地涌向打谷场。
“快,走,有善今天要打稻子哩!”
村里凡是有水田的这会儿都已经把稻子收回来堆到打谷场上晒着。姜月的一亩实验稻也收割好了,单独堆在打谷场上,这样的一亩地收成明显看出来别家的多,增产是肯定的,只等惯稻秤斤,得出具体的产量来。
这会儿架好了打稻床,事关种地的大事,自然有好多人围着。
打稻床是用来给稻子脱粒的,用竹木制成,床面框架上架着几根稀疏而平行的竹竿。操作者双手握住一小捆稻穗,在床面上用力摔打,稻粒就会从竹竿之间掉下去。
稻子脱粒后,不用去壳,村里的男人们帮忙称了重。
姜月种的这一亩实验稻产量有五百四十斤!
里正捻着胡须,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激动道:“有善啊,我就说你这个姑娘能干,亏她小小年纪就能想出来那种育种的方法,这样种稻子收成翻了一倍,咱庄户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图吃饱穿暖,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说完,看眼日头道:“老天垂帘呢。今年风调雨顺,这稻子长势好,种的也好啊。”
蔡姥爷点头:“老天爷给脸,差不多时候,今年肯定大丰收,今年的这个年啊,好过。”
村里人就着这个话题拉了几句。有水田的纷纷讨教姜月这亩实验田的种植方法。决定来年效仿,大干一场。
有好事的问姜有田:“你家稻田亩产多少?以后是不是也这样种啊!”
姜有田知道这人不安好心,是想挑起他家跟姜有善的矛盾,心里并不上当,回道:“我家亩产二百八十斤,比以往的收成好。人家不吝啬公开种植方法让咱学,你要是不学,别挡着我啊。我明年自然学人家的方法种稻子。”
这人吃瘪,白了姜有田一眼,也没回话。
姜月听到心里只笑:姜有田有脑子,是个识时务的。说的话不酸人,也不攀亲,可惜......可惜家里又娶回来个作精。
姜枝儿自从分家后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李氏疼她把她和姜长河一起送进了崔先生的书院,多的不读,读个一年,认识些字儿。
可是陈氏一闹热病,姜枝白天上学,放了学堂又忙了一起来,又是进厨,又是喂鸡洗衣服。
崔先生放的农假里更是帮李氏做更多的事儿。
李氏看着自己唯一的闺女,好不容易养白的脸蛋又黑了,心疼的不行,当着一家人的面对姜有田道:“咱枝儿懂事,说个村里的吧,别嫁的远了被欺负了。看看这手。”
李氏举着姜枝的手,上面有几个红点子,是被油星子烫的,还有几道红口子,是在地里被刮伤的。
姜枝跟姜雪待的久,说话口无遮拦,对着李氏笑:“那我就听娘的留在村里,还能照顾爹娘。”
李氏拍她:“不害臊。”更是心疼。
姜有田目光从姜枝儿晒得跟土豆一样颜色的脸上掠过,点头:“以后你就打听着点。”
姜长利看着姜枝儿,又看了看姜长顺一眼,低头吃饭。
姜长河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看了看:“姐,是不是有姜雪给你的油膏,给我使一点吧。”
他的手黑的像土里刨出来的,也带着一处伤口,是他学着割草被划的。
李氏心里气,家里就一个吃闲饭的,娶回来的陈氏闲的啥也不干。
“吃你的饭,一个爷们,抹什么油膏。”
姜长河嘟囔:“伸手写字的时候露出来不好看。”
姜枝道:“油膏就在我桌子上,你要抹就去,就是抹上只能定一会儿,一出汗就没了。”
“那算了,我不用了。”
一家人不再说话。
陈氏捧着碗,觉得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自己的手保养的很好,她娘从小教育她保护好手,若是手坏了要吃一辈子苦。
一想到自己才嫁进来心里觉得委屈,哪有新娘子进门就让干活的,自己又不是什么都没干,才几个月洗碗做饭,扫地喂鸡她不是也做过?下地干农活?那是要她的命,自己为了养一身好皮肤多不容易,哪能跟这个黄毛的小姑子一样?再说了,长顺干得比谁少了?
不行,得想法子让姜长顺接着读书去,婆婆简直是吃错了药,她男人娶了亲就不能读书了?竟然撤了自己男人的学让小姑子去开蒙?她才不要受这种罪。
之后,姜长顺再三说明自己不是读书的料,陈氏就是不听,不敢跟李氏叫板,私下里折腾姜长顺几个月才作罢,姜月对此的态度:看戏。那陈氏眼里的不安分,不要太明显了。
比如现在,跟在人群里眼睛里想喷火,让姜月这样的丫头出尽风头,真是让她难受。
然而无人主注意她,大伙都在兴奋的聊。
里正突然一拍脑门:“姜月啊,这种植法利国利民,我去县城走一趟,上报去,以后让它在咱们整个大乾国传开?你看行不?”
“自然可行,里正姥爷上报的时候就说是我爹种的,这稻子没有他精心伺候出不了这些产。”
里正点点头,拍了拍姜有善的肩膀笑道:“有善,你有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