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千清了清嗓子,对着前方微微一鞠躬。
“我不知道我爸爸是否你口中的孙子?”
“这么多年来,你就完全不知道?”老太太微微一笑,笑容不达眼底。
“这么多年来,我只知道我爸是一个只知道喝酒和睡觉的懒汉,不修边幅,脏得跟路边的乞丐一样,他收养了我,我已经很感恩,从没怀疑过他的身份。”
老太太想了想,又问:“那么,一个只知道喝酒和睡觉的懒汉,又是如何将你养大?”
“这个......”蓝千觅低头思忖。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从她记性起,她就拾破烂的为生,到小区垃圾桶和市场拾纸皮水瓶,时间久了,有些热心的叔叔阿姨看她可怜,主动把纸皮留下来交给她;再大一点时,开始打零散工,所以,她觉得是自己养活自己,甚至养活了爸爸。
爸爸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名词”,是开学时在注册本监护人一栏填上去的名字。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意思了。
“你每个学期的学费又是如何来?”老太太又问。
蓝千觅眼神一滞:这也是她从来想不明白的地方,爸爸每个学期开学前会消失一两天,回来后会交给她一叠,不多,刚好够交学费。
她问过爸爸,但爸爸从未回应。
此时,老妇人身边的少妇开口道:“哥哥每个学期开学前都会来找我,要点钱交学费,多给也不要。”
蓝千觅闻言,抬眸,看向蓝大小姐,惊讶的眼神中带着不解。
惊讶的是一向无欲无求的爸爸,居然会为了她求人;不解的是,他堂堂蓝家大少爷,为何自甘堕落,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为什么?
此时,坐在下面的律师站了起来:“蓝千觅小姐,今天蓝老太找你来,是关于遗产分配问题,根据蓝少华先生生前的意愿,他的遗产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传给他的女儿蓝千觅,第二部分是传给两个妹妹蓝少芝和蓝少利,第三部分是传给老太太,如果老太太不在,此部分转传给他的女儿蓝千觅。”
“根据遗嘱,蓝千觅小姐占比50%,价值100亿,所以......”
“我反对!”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鼻梁上架着眼镜的短发少女站了出来。
少女名叫何安静,人如其名,恬静美丽,气质淡雅,是蓝大小姐蓝少芝的宝贝女儿。
“她凭什么姓蓝?”何安静指着蓝千觅质问,眼神里全是不服。
这下轮到蓝千觅不明白:“我户口本上就姓蓝。”
“你只是捡来的弃儿,跟我舅舅毫无血缘关系,凭什么分咱们蓝家的100亿?”
蓝千觅语塞。
她从没想过分100亿,她今天来只想搞清楚,他爸爸到底是一个什么人。
“安静,休得无礼,怎么说,她也是少华的......”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伤痛。
白头人送黑头人,那种割肉般的痛只有经历过才懂。
“太奶奶,我不服气,万一......”何安静走到老太太身边,摇晃着她的手臂怨声道:“万一她是骗子呢?”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背,显示她稍安毋躁,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她看向蓝千觅:“我孙子少华无儿无女,英年早逝,你作为她的养女、指定继承人,理应可以分一部分遗产,但是......”
老太太轻呷一口茶:“你也知道,你自己是捡来的,非亲非故,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我们蓝家啊,养大你已经仁至义尽,你再分这么大的一笔遗产,你觉得、合适吗?”
蓝千觅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答不上来。
“这样吧,我看你也是可怜人,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蓝家送佛送到西,给你100万,你放弃继承权,如何?”老太太脸上的笑容不减。
茫然中,一道爽亮的声音响起:“100亿变100万,但凡是个人也不会同意!”
黄水儿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袭橙黄色的一字肩长裙,头上顶着数条麻花辫,褪去熏烟妆,换上淡妆,整个人显得精神又明亮。
一名少妇在后面连忙拉住她:“水儿,少说两句。”
“妈,是你教我的,做人要光明磊落,不使阴,不坑人,也别想占别人便宜,100亿换100成,分明是抢呀!”
“黄水儿,你是不是当我死了?”老太太怒斥一声,因为急,动了真气,连喘带咳。
身边的外孙女何安静连忙给他扫背,一边扫一边嘱咐道:“太奶奶别气,身体要紧。”
她怒目转向黄水儿:“水儿姐,你看把太奶奶气得,你少说两句行吗?”
一声“水儿姐”,叫得黄水儿鸡皮疙瘩。
她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双手背后,轻快地渡到蓝千觅身边,侧头跟站在地上的小风野打招呼:“Hi,小不点,我们又见面了。”
蓝千觅这才注意到,眼前身穿黄儿连衣裙的少女,就是两个小时前在服装店要抢她衣服的女孩。
这个女孩昨天冤枉她是小偷,刚才又想抢她的衣服,现在却为自己说话?
蓝千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