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福在一旁静静观察,捕捉到丁子义这微妙的变化,心中不禁一沉,仿佛有千斤重石落下,直觉告诉他,事态恐将急转直下,非同小可。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快速地在脑海中盘算着可能的应对之策。
丁子义的目光随着向天骄轻盈的步伐自向福身后缓缓踱至面前,那步伐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他心湖的涟漪之上,激起层层细腻的波澜。
她轻声细语,宛如春日微风拂过枝头,问道:“丁老爷,不知那另一只耳坠您可否携带了?”
丁子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颔首应承,动作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急切与恭敬。
他缓缓从衣襟深处掏出一个精致绝伦的红色漆器首饰盒,那盒子表面描金绘彩,镶嵌着细碎宝石,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温润而低调的光华。他双手稳稳托着首饰盒,目光不曾从向天骄身上移开,满含期待。
向福的目光轻轻掠过那首饰盒,其精致的轮廓与小巧的体态,显然是专为富贵之门中装耳环所打造。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手不自觉地抚过下巴上已染霜白的胡须,思绪万千。
他暗自思量,莫非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了丁子义?这盒中之物,确乎是为尊夫人的耳饰。日光朗朗,店内人声鼎沸,皆是向家伙计,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即便丁子义真有非分之想,又岂敢在众目所视中,对向天骄小姐有丝毫的不敬之举?
于是,他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是自己错怪了丁子义,那份疑虑渐渐消散于无形,自然也就没有出手阻止向天骄看丁子义手中那精致首饰盒的动作。
向天骄从小就聪慧,当她与丁子义目光交汇,那瞬间,她捕捉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之光,绿得深邃而直白,她心下了然,此人定非善类。
她的视线轻轻掠过那双捧着首饰盒、略显颤抖的手,转而微妙地侧首,向一旁机敏的伙计投去一抹暗示。
那伙计心领神会,迅速上前,动作干净利落,从丁子义手中稳稳接过那个以红色漆器为底,其上细腻描金、镶嵌着宝石的华丽首饰盒,随后恭敬地递给了向天骄。
丁子义见状,非但不显怒色,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更为谄媚的弧度,目光始终锁定在向天骄身上。
这时,向福悄然行至向天骄身旁,步伐沉稳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轻轻迈出一步,恰到好处地立于向天骄与丁子义之间。
向天骄的双手轻轻摩挲着那古朴雅致的首饰盒,指尖感受着盒面上繁复而细腻的纹理,每一寸都透露着不凡的工艺与岁月的沉淀。
她缓缓掀开盒盖,那一刻,空气似乎都为之凝滞。
盒内,并无预想中的耳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的荷包,静静躺在柔软的绸缎之上,其上绣工精湛,两个栩栩如生、情态可掬的小人儿赤身相依,引人遐想连篇。
向天骄的秀眉轻轻蹙起,宛如云间初露的月牙,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与疑惑。
尽管她对这突如其现之物一无所知,但直觉如寒冰刺骨,告诉她这绝非善类。
一旁的向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神色中的微妙变化,心中疑云密布,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那精致的首饰盒。
只一眼,向福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如同冬日里骤然凝结的霜雪,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从向天骄微微颤抖的手中夺过了那污秽之物。
望着向天骄此刻失魂落魄的模样,向福心中涌起的悔意如同潮水般难以遏制,他恨不得时光倒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射向丁子义,那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交织的火焰。手指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你……你,好一个卑鄙无耻之人!”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充满了对丁子义深深的谴责与痛恨。
丁子义此刻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猥琐不堪,几乎要溢于言表,他贪婪地盯着向天骄那因惊愕而略显失色的绝美面容,心中得意之情难以自禁。
他故作姿态,缓缓向向天骄行了一礼,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与挑衅:“哎呀呀,真是惭愧,我这记性,竟不慎拿错了首饰盒,还望向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与我这等粗人计较才是。”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透露出一种对向天骄无力反抗的轻蔑,无耻之态,令人侧目。
向天骄闻言,心神稍定,迅速收敛起情绪,双手轻轻垂落,再度恢复成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姿态。
她以清冷如水的目光淡淡扫过丁子义,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丁老板言重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不过,丁老板下次若是再如此‘粗心’,怕是就要引起他人的‘误会’了。”
此刻,金老板恰好踏入珠光阁的门槛,迎面而来的,是店内微妙而复杂的一幕。
丁子义立于中央,脸上挂着几分小人得志的浅薄笑容,仿佛正享受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胜利果实。
而向天骄,则以一种近乎完美的礼数回应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那笑容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冰霜,仿佛冬日里晨曦下薄雾覆盖的湖面,平静之下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