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跑来一道鹅黄色身影,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佩在垂挂髻两侧的玉石摇晃,撞在一起叮当作响,似乎连这死物也透出些慌乱。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静云压着声音喊道。 沈有痴与她擦肩而过,脚步微顿,似乎想说些什么,听着静云匆忙的脚步声,便只叹了声气。 随着白色缎绸匿于墙后,沈有痴也彻底离开。 静云仓促瞥过一眼便收回视线,连打声招呼都未来得及,疾步走到裴檐雨身旁,眸中透着惶恐。 她的身后头还跟着一个小厮。 “小姐,小姐!”静云的声线中是抑制不住的哆嗦,甚至还有几处严重的走调,“你可知,临安王在祁水源头那儿,掏出了一具死尸!” “据他们说,这具尸体还与······还与······” “还与小姐你长得一模一样!!”静云喉间绷紧,尖叫出声,再也抑制不住恐惧的泪水,大滴大滴地夺眶而出。 饶是活了两世的裴檐雨,听闻此言也遍体生寒。 重生至今一直以来的安逸,让她在这段时间里放松了绷紧的弦。夺命的幕后黑手从未远去,此刻更是掐着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喘气,而她更是连这是何人所为都毫无头绪。 未知和谋害在暗中潜伏,这必然是一次对自己的警告。 裴檐雨冷汗涔涔,汗滴自额角“啪”地一声砸落在地,和静云的泪一同洇出团深色湿迹。 她半晌才回过神,强压下心中的惧意,颤着手抓住那小厮的小臂,几道衣褶顺着向下,连袖口都有些变形。 “王妃既然知道了,那便随我一同过去吧,王爷他还在等你的交代。”这小厮虽看上去是个男人,声音却是实打实的低沉女音,“这位······” 这小厮并不知静云的名字,只是望着她怀里已经睡去的缪莘莘,“姑娘,你就带小主子先回去吧。” “好。”静云脸上已经满是泪痕,点头应道。 “小姐也要多多保重!” “王妃暂且忍耐一会。”这小厮说罢,还未等裴檐雨来得及作何反应,就将她单手抗在了侧肩上。 随后这小厮便纵身跃起,带着裴檐雨行于黑瓦屋檐之上。 枯枝、围墙、一片片错落的青灰色屋顶,都渐渐在视野里远去······ 启岚江自上游沂国流下,宽阔江水穿过沧崖关一处崖罅,泥沙滤过,便有一条清澈干净的祁水支流穿过泊落镇中,泊落镇中百姓,多以祁水为用。 每至冬日,居于沂国中央的樾天山的山雪不融,启岚江无力供给充足水源于沿途两国,祁水便也不足以供泊落镇中百姓等到来年春汛之时。 也只是近五年,泊落镇的百姓才过得稍微如意些。 流水声混着潮湿水汽而来,视野逐渐开阔明朗,时有嶙峋怪石突兀地出现在路边,怪石上半面则被青灰颜色布满。 小厮在一处崖边跃下,便落在一处形状奇谲突出的石壁旁,紧紧挨着这条自沂国流下的启岚江。 江岸多为岩石所构,小厮将裴檐雨安妥地置于其上后,两三步便闪到聚在岸边的三人之中,与一人并排而立,站在缪荀衣之后。 那人裴檐雨认得,是之前带着缪莘莘的千鹤。 而缪荀衣则是与手握折扇,身着汉白玉色锦服的贺家小公子贺庄河比肩。 “百鸾,怎么这么慢,你这是觉得我最近心情好了?”缪荀衣左手置于腹前,抛着几颗扁平的石子,玄青色的直裾袖口垂落摇晃,将那具浮尸遮了个大半,只露出两只外翻的足底。 百鸾低头应了声“不敢”。 “哎,你看看你把人家百鸾折腾成啥样了,你再闹她不快,我可要不理你了!”大冷寒冬的,贺庄河也不嫌冷,一把折扇呼呼地扇。 “贺公子慎言,穿男子装束也是我自愿的。”百鸾回道。 “既然王妃来了,那倒不如来看看?”缪荀衣嗓音中带着戏谑,“来看看扰我打水漂儿的玩意儿到底长啥样。”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那几块石子随手扔到河里,溅出几道微弱的水花。 “啧,行吧,你赢了。” 这俩人处事倒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只披着人皮的狐狸。那恶劣性子就如那无法遮掩的尾巴,早早地便露出了马脚。 也不愧二人能走到一起去。 “哼,临安王这番嘴硬,怪不得那雪月楼的姑娘都不爱与你吟诗赏对。” 贺庄河折扇掩住半面轻哂,“你怎么不跟王妃讲讲,这小小泊落镇中,有多少见过这具尸体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