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若雪,坐于红木椅上如钟,上扬的眼尾衬着她一双眸色沉静,面容整肃。 “诸位也不必过于担忧,既然我家小姐今日在这里提出此事,那她必然也是想到了解决之策,能助你们脱离咒术之困的!” 之前泊落镇中人待裴檐雨如何,众人心知肚明。 他们大多都是在自家邻里欺负一个外来人时,在一旁袖手旁观,亦或者是出言附和。说得难听点儿,他们都是帮凶罢了。 泊落镇民纵使脸皮再厚,也做不到要求临安王妃不计前嫌去帮他们。 “之前是我们泊落镇的人多有得罪了,还请王妃出手相助!”贺老甩开一直攥在手中的拐杖,在身旁几个青年的搀扶下,向着裴檐雨抱拳行礼。 他的脊背似被千钧所压,几乎就要跪在地上,“有什么要求,王妃您尽管提便是!” 裴檐雨自红木椅上起身,身子挺拔纤长,却不显得细弱,是有一股如修竹般不屈不挠的韧劲在内。 临安王妃哑口,她不能言语,连澄清一事都是由身旁的婢女代劳。 可此时,她穿过人群,以往对她不屑,对她羞辱,对她出手的众人纷纷后退,一双双眼目注视着她,再无一丝一毫的不敬神色。 裴檐雨走到几乎要趴跪在地的贺老面前,纤纤素手扶住贺老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扶起。 贺老抬头,望着裴檐雨那双微微上挑凌厉的眸中尽是笑意,有些愣神。 刹那间,似乎整个泊落镇的命运皆系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手里,皆系于一线。 而她,愿意相助。 “小姐也并非是个贪权慕禄之人,她也不愿用此事来要挟你们心悦臣服。” “她只愿,你们将她视为平等即可。” “莫要在为难她了······”此话是静云自己所愿所想。 贺老借着裴檐雨伸来的小臂站起,那一双浑浊的眼球被泪水浸染,也透出几分清澈。 “好!好!好!”贺老颤着声说道,“那王妃便是我们泊落镇中的一家人了,王妃也不必跟我们过于客气。” 裴檐雨扶过贺老,穿过人群中的间隙,向那七丈戏台前走去。裴檐雨将他带到那个红木椅旁,让他坐于其上。 “不可,这椅子还是王妃坐吧!”贺老却是死活不肯坐这椅子,仿佛那红漆是烧透的油似的,坐上去便是酷刑。 静云见此事进展得顺利,放松了许多。此时也能带笑劝他,“贺老你就坐着吧,一会还要靠您组织傩戏,请神消灾呢。” 贺老紧紧抓过裴檐雨,问道,“如此便可以了吗?” 裴檐雨安抚地轻拍两下贺老那只如鹰爪般窄瘦的手背,微微摇头。 “贺老您也别急。这事还需要在您的看管下,去将那封印着恶鬼的死尸放一把火,烧干净才算完成。”静云在一旁笑道。 “好好,那我这个将死的老人,就替泊落镇上的百姓们谢过王妃了!” 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响在了戏台之上,这泊落镇中极少非祭祀时间表演傩戏,请神来镇妖除邪。 如今,裴檐雨也算是打破了这个自古以来的规矩。 裴檐雨早早地便离开了这吵闹的戏场,寻了一处安静的位置,遥遥地看着那边的灯火闪烁。 她坐于明月桥一侧的石栏之上,下面就是已经疏通的祁水在缓缓流淌。戏台那处的火焰已经燃起,红彤彤地烧着蓝紫色的天,映出半边白昼。 跳动的焰火也落在了裴檐雨的眼中,让漆黑无波的瞳孔多了几点跃动的灵光。 “看不出来嘛,没想到王妃还有这等本事,倒是我小瞧你了。”缪荀衣自桥头走来,双臂搭在裴檐雨坐着的石栏上,与她一起望向远处热热闹闹的戏台方向。 “你今日让静云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沂国那边,真的有这个习俗吗?” 真假? 连裴檐雨也不明白了,今日从那贺老的只言片语中能得知,这泊落镇或许还真与沂国那边有些许关系。 几句话就能哄骗住这么个些人,裴檐雨自认为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也许,自己在误打误撞时,碰到了某些真相的一角,才让祁水死尸这件事进展的如此顺利。 裴檐雨不能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烟火发呆。 “咻——” 一朵朵橙黄色的烟花炸在了漆黑无波的夜空中,打破了泊落镇自古以来的安宁。 缪荀衣没有注意到这朵开在夜空之中的烟火,只是垂头抚着下巴,看着祁水淙淙,自言自语地念着,“你说,日后着泊落镇中有人生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