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了这里,这一场谈话也就算是告一段落。
李如意坐直身体,转身往地上看去。
她找到自己的鞋,从炕上爬下来。
看她有动作,李老四心里一慌,刚才看向李老六还遮遮掩掩的眼神,这会儿已经是明晃晃了!
李老六皱眉沉思,似乎神游天外。
李老四只好转回头问已经出溜下炕的李如意。
“如意,你这是要去哪?”
李如意一边穿鞋,一边回头笑笑,她这会儿的态度倒是比之前更好。
“我看这件事也不是小事,也得回去商量商量,反正游学的事还得一阵子呢。”
去府城游学的定在来年三月,那时候刚考完童试,童试过了以后,四月要去府城参加府试,八月在府城参加院试。
若是没有游学名额,考试的学子就要自己家里安排考试事宜。
可若是有了游学的名额,书院在府城中有自己的房产,书院的学子可以在府城一直待到院试结束。
不只是花销降低,而且周围的学习氛围也不是寻常可比的。
县城的书院还有些府城书院的人脉,可以送学生过去参与大课旁听,这对后面的考试帮助极大。
也许富贵人家的孩子不屑于此,觉得只钻研科举,不做学问,乃是下乘之选。
可对很多寒门柴门的学子来说,学问不能应试,那就是浪费资源。
由此可知,这个游学的名额有多珍贵。
若非是韩时安境遇不允许,他也是不愿意放弃的。
只不过,他的成绩在书院之中也是排的上号的,科举考试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的存在挡了别人的路。
换做往年,兴许还没人在乎,可韩时安清楚的知道,这两年的院试可闹出不少事来。
有人为了拿头名,给声名在外的四十几名考生都下了毒,毒虽然不重,可有几人身体不好,差点死在考场里。
有个人被抬出来时都不行了!
可就算闹出了人命,也不影响那些权贵平步青云。
这四十几个考生最后的结果又有几个人在乎?
韩时安可以通过藏拙躲过这次下毒,但他知道,如果对方没能得到自己心仪的名次,所有拦在人前的学子,都是他的拦路虎。
考前不出意外,不代表考后不出意外。
韩时安知道自己的运气,对方只要起了歹念,他就很难躲过。
左右不过两三年的事,在自己没有实力的时候,隐忍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在李枍或是李柄身上的。
毕竟他俩的成绩摆在那,还不值得引起太多人嫉妒。
李如意摆明了要送客,给紧绷到极致的李老六松松神。
这件事不怕办的慢,就怕操之过急。
松松紧紧才有的聊。
李老六见李如意说出这话,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对方摆出来的条件明显是要狮子大开口。
换谁谁都得犹豫。
李老六觉得自己得到了足够的消息,再聊下去也不会有进展,呼出一口气,颤巍巍的往炕下爬。
站在一边的李大兴赶紧伸出手,一用力就把自家老爹拎下来了。
他蹲下身给李老六穿鞋,没有一丝怨言。
李如意后退一步给李大兴让开足够的空间。
她看着蹲在地上的厚实肩膀,心中暗自猜测李老六这几个儿子之间的关系。
李老六心里还是更看重李大成的,上辈子李大成甚至接任了李家族长之位,听说比他爹还不是人。
不知道那时候的李大兴心里是什么感受。
不过这个念头在李如意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现在更关心的是李老六能拿出多少钱来。
这一路推过去要打点的人可不少,三十贯五十贯的都不算钱。
远的不说,就说去见先生,总得带点礼物吧!
送点心送茶叶没有心意,也不够尊重,可若是送两本不错的书,送一幅看着体面的画,那就得几十上百贯。
这世道,念书不费钱,可要想科举,那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应付的了!
李老六穿好鞋,李老四也从炕上转过身下来。
李如意把三人送出屋门,李廿站在院子里心不在焉的,似乎想偷听,又不太敢。
看见人出来,他又屁颠屁颠凑上来。
李老六打量他一番,眼见着他收拾的干干净净,比村子那些皮孩子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心中对李如意就更忌惮了两分。
几人走到大门口,李老六让人回去不要再送了。
李如意顺势而为站住了脚。
李廿伸着脖子,目送三人走远,才飞快把大门关上,追着李如意问道。
“如意如意,他们来干嘛呀?”
他还记得自己偷粮食绑架的事呢,在他心中,李如意和李老六那是不共戴天之仇,不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李如意随口哼哼了一声。
“啊,没事儿!”
李廿:……
“不是吧!我嘴特别严,跟我也不能说吗?”
李如意走到房门口,李廿就追到房门口,围着她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