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哥哥要饭的声音传来,阮氏温声安抚,还有断续漂浮的饭食味道。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的,隐隐觉得阮氏的事情似乎跟自己之前想的不一样,于是仰躺进床褥间。 不知何时昏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屋中大亮,眼前是哥哥坐在地上,正捏着昨日的草蝈蝈,无声地玩着哄自己。 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她心里牵挂最久的亲人,她得用命守着。 外边传来几声模糊的说话声,秦巧起身,刚穿好衣裳,就见屋中光线一暗,抬头看去,秦禾生又是昨日在饭桌上时的疯癫嗨态,身侧跟着一个穿深色衣衫的男人,眼神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打量。 她将褙子往两侧掖了掖,顺势将裙门扭正挡住细瘦的腰。 “爹,有事吗?” 秦禾生反应下才道:“这是蔡爷,是爹修道时的入门师兄。你跟着他走一遭,要么就在这屋中也行,与他好好说说话。” “我无心修炼,也不用那劳什子神仙膏,与他没话说。烦请他哪里来哪里去。”秦巧冷言。 秦禾生晕乎飘着,这几句话听了,好一会儿还在反应。 他身侧的蔡爷可没有等他的耐心,一把搡开人,就要迈步进门,秦巧眼快手快,从床下提了长竹子甩力抽过去,将将好拦住他下脚。 蔡爷踉跄一下,好险没躲开,却不生恼。 他一贯就爱些性子烈的,这院子阮氏头一回也烈性,到了,不也被他弄上了嘛。万事开头难,女人失了第一次,再后来也就心甘情愿了。 他好言好声:“二娘,你不必着恼。怪你爹上头,没将话说清楚。我呀,其实既是你爹的道兄,更是许给他银钱的债主。” “你说,世上哪有白吃人东西的好事呢。他没银子,我没得法,总不能将人弄死不是?有句话说的好,父债子偿,你是你爹的亲生闺女,总不好坐视不理吧。” 他一招手,身侧的阮氏被膏馆手下一推,畏畏缩缩地站到人前。 蔡爷玩味地笑了笑,“隔着血亲的嫂子替你这亲生闺女孝敬这么多年,也够意思了。你哥哥是傻子,我总不能捉去,让他伺候吧?” 秦丰收倒像是认识他一般,抬头竟冲着门外露出个笑来。 秦巧没有动,不指望秦禾生还当个人,只问:“我爹欠你们多少?” 这倒是出人意料了。 蔡爷抿抿嘴,鬼主意一转:“不多,以前的账,我要的勤,你嫂子也上心,便算是清了。如今你爹欠的不多,不过区区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哪里是区区。 满井村的田亩是两季稻子,一亩地一年收成,刨去农具肥料种子,能在米商户处卖个三百铜子的净钱。 五两银子,可就是十几亩地一年的润利。 阮氏忍不住抬头去看屋中的人。 这钱,今日必然是要掏出来的。 秦巧看蔡爷身后堵着的那一群气势汹汹的男人,对上阮氏莫测不明的眼神,只道一声‘等着’,把门关上。 呦呵,这是个有钱的主呀。 蔡爷吃了个闭门羹,眼明心亮,他思忖一下,往后退到阮氏跟前,“你藏着东西,没跟蔡爷我说?” 阮氏真是怕极了他,一听这话,连忙摇头:“没有,我没藏着。二娘她从外乡回来,手里有没有钱,公爹比我更清楚,他进这屋子翻过的。” 翻过,如今还赊账,那便是没找到。 蔡爷抬手掐了掐她脸蛋,轻笑一声:“那老东西吸上瘾,能找到什么?你是跟过爷的人,心要跟爷站在一边,记着了?” 阮氏忙不迭点头。 “这一回走,她屋子里有什么细软,探清楚,下一次我再来,可不能再是白跑一趟了。” 蔡爷听着屋里渐近的脚步声,警告道。 咯吱一声木门响,秦巧从屋中走出,她将手中的银子往蔡爷身上一抛,看他伸手一揽接过,道一声没有下回:“我是外来归乡,户籍还没落在这村子里。你便是要债,也要不到我头上。大不了,我当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包裹一卷,大路四面开,哪里都能安窝。” 蔡爷果然神情一变,笑模样没了,阴森地瞪着秦巧。 “今日把话说明白,我爹再去,有银子便罢了。若是没银子,你赊给他还记账,便与我秦家无关。你上门用人抵债,我就敢去县里敲鼓求衙门老爷做主。” 如意膏,名字倒是顺耳。 但光能让人上瘾,便由不得人浮想联翩。 她记得曾在东京主家时,有主家郎君寻道人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