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回到了酒店。
在偌大的套房里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孤寂,这么多年过去了明明自己这一生已经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一切,为什么还是会怅然若失?
他想不明白,很奇怪,走到这种地步了,最近一合眼反而都是发妻的脸。
那个永远傲慢永远矜贵,很讨人厌的女人。尽管最后死相凄惨,但在自己的回忆里,她总是干净整洁。
何先坐在椅子上晒太阳,忽的想起了那一天在病房里挣扎哭泣披头散发的南宫予。
他这才明白过来,他的儿子没说错,是他毁了一个母亲的尊严与体面,尤其那个母亲还言传身教在孩子面前高傲了一辈子。
正在何先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何先刚接起来一个温柔女音就漫了出来。
“老公,你那边怎么样?小行愿意原谅何萧了吗?”
何先楞了一下,这个称呼让他鬼使神差想起了另一个妻子,他摩挲着手杖上冰凉的狼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还在沟通。”
“那小行对司南是什么想法?虽然孩子们之间的事老霍不计较,但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
“他身边有个女孩儿,看着不是钱能打动的角色不好说。”
“那小萧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他去接触一下司南吧,司南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挺好一小姑娘不能当咱们儿媳妇也太亏了。”
这话说的好听,如果他不知道钱韵这些年的手脚或许他就相信了。
何先坐在那里沉默了,他看着窗外的天空,说话的时候不怒自威:“我还没死,你也别着急铺路。”
钱韵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了轻笑着接茬:“呸呸,不吉利的话要少说,我们阿先还年轻呢,你不喜欢那我就不自作主张了,不过,小行身边的女孩子我倒是想见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一个野蛮孩子,见她做什么?”
“替你见见嘛,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让她进这个门,我和阿先永远是站在一起的。”
五十出头的人了,说话还是孩子口气。何先不由得厌烦,钱韵的算盘他一清二楚,什么和他在一条线上?
她巴不得南宫行和外面随便哪个野丫头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给何萧让位。
但不管她是什么目的,这个人一旦来搅水,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他的儿子他自己了解,一贯的心软重感情,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那个叫姜糖的女孩留在他身边是一种危险。
偏爱就会纵性,纵性必招祸害,这种滋味他已经尝够了,不愿意让南宫行再步他旧尘,趁现在还来得及,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把绊住南宫行的感情扼杀。
“那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趟吧。”
“好”
钱韵应了一声沉着脸挂了电话,她起身把糕点准备好拿着东西刚打算去琴房,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何萧倚着门在等她,面色同样阴沉吓人。
“你账户上每个月都有笔钱打进私人账户头上没错吧,你打给了谁?”
“每月花销那么大,我可不记得。”钱韵脸色微变但她掩饰地很好。
“你打给我爸了是吧?”何萧撑起身子走过来,用高大身躯将自己母亲罩住,他咬着下唇逼问:“那时候你们根本没离婚是不是?”
钱韵并不答话,又顺势坐在餐桌前摆弄着糕点的位置,盘子里面的糕点精致又漂亮,但钱韵一眼都没看,她已经不吃甜食好多年了。
“妈,你告诉我,是不是?”何萧的声音近乎哽咽,其实他一大早就收到了匿名邮件,一直在房里待到现在才出来就是怕自己失控,但他还是无法接受。
“是又怎样?”钱韵把盘子放下,动作和她的声音一样轻:“你不要轻信外人的话,我才是你亲妈。”
“你当年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何萧眼里缠满痛苦。
“是,我和你说的是什么?我说妈妈遇到了另一个男人,他能让我们过得更好,现在哪一点没做到?如果不是你爸,你以为你现在算什么?从小到大我给你的哪一样不是同龄人里面最好的?”
“妈!”
“我知道你怨我抛弃你亲爹,可是他能给你什么?那个窝囊男人甚至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给不了你,别的不说,就琴房里那架钢琴,他一辈子都买不起。你跟着他连琴键摸不着,张文这种阶层的人为什么能接触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再和你说一遍,离他远一点,你现在的父亲是何先,你只需要讨好他就够了。”
何萧双目发烫,痛苦让他几近崩溃:“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而不是我,我不想听到别人那样骂你。”
“是我打开你的耳朵非要让你听的吗?”钱韵将盘子打翻,看着自己可怜的孩子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自不量力非要去找事,可又干不好,为了把你捞出来,我求了你爸三天。何萧,你也别弹什么琴了,你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你现在弹的曲子南宫行早十几年前就不摸了。不想让自己一直输下去就看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在这种小事上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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