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第一次意识到南宫行就像个瓷娃娃,一击就碎,掷地有声的那种清脆。
整整七天,南宫行一直在高烧,躺床上只会说胡话,可一旦清醒就更难喂药了,真的是吃药一分钟诱哄半小时。
南宫行这边离不了人,姜糖就索性请了假安心待在南宫行身边,看他生病看他发疯。
就像这个人之前说的那样,他是发疯都很安静的人,不发烧的时候反而更安静,他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坐地上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姜糖刚把南宫行安顿下来,就出去和李管家见面,老人家一见到她表情就生动了起来。
“姜小姐,少爷今天怎么样?”
“还挺好,说起来已经两天没发烧了,应该快好了吧。”姜糖接过李爷爷带过来的东西,又问了一句:“他以前就这样吗?”
“先生去世那年少爷在这里呆了半个月,完全不让别人接近,就连我也只能送一些必需品。”
姜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微微叹了一声:“那我就先进去了。”
“姜小姐。”李管家面上很为难,踌躇了良久才道:“茸茸该下葬了,少爷以前给它留过墓地,还有碑。但墓志铭还没定下来,方便的话你帮我问问他,让他定一个日子。”
“好,还有别的事吗?”
“茸茸没有绝育,之前一直都是配种。只是前段时间发生了一点意外,那天带茸茸出去,其实是因为茸茸让别人家的狗下了狗崽。因为血统不纯,那边不想要,我是去解决这件事的。原本说好了给一笔钱让那一家养,结果回来的路上就出了事。”李管家佝偻着身子,似是有些惭愧:“毕竟是茸茸的血脉,如果少爷有想法,我会再去交涉。”
“哦,我会问他的。”姜糖应了一声,都快进门了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头问了一句:“对了,那边是什么狗?”
“纯种哈士奇。”
姜糖脚下一滑差点摔了,那可真是太巧了。
她回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南宫行已经醒了,眼下正赤着脚站在钢琴前,一个一个按琴键玩。
“你还好吗?”
南宫行不说话,好在姜糖也习惯了这人突如其来的沉默,姜糖不以为然把关于茸茸的事说了一遍。
南宫行听完之后还是沉默着,良久才说:“明天我自己去操持,那只狗我不要,茸茸是独一无二的。”
“好”姜糖讪讪应了一声。
琴键声停了,南宫行收了手,冷俊的脸上带了一点很微妙的笑,他缓缓吸了一口气问:“你是在可怜我吗?”
“我不能可怜你吗?”姜糖简直莫名其妙,心想这人要是再他妈犯浑自己就不管了,真不管了。
可这一次,南宫行只是低下了头,这段时间他又瘦了点,显得整个人都很单薄,南宫行恹恹低声道:“别这样。”
姜糖如鲠在喉,站在南宫行身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可怜一只猫可怜一只狗,爱抚他们给他们食物,或许他们会感激,但很遗憾我是个人。被居高临下的馈赠,我只觉得羞耻,如果这份馈赠还是你强迫自己做出来的,我宁可不要。”
真是高傲矜贵的很啊,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养出来的。
姜糖心软了一下,继续端详南宫行。
“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大晚上的你想让我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我让李爷爷送你。”
姜糖没忍住,伸手捧住了南宫行的脸:“你在想什么?”
南宫行蜷着手指不说话,他想法很多,但没有一件能说得出口。
“你想让我猜是吗?”姜糖低眉顺眼呢喃:“你讨厌我。”
“不是。”南宫行答的很快。
“那你不喜欢我。”
“不是。”
姜糖看着这个人,她忽的笑了,良久才把自己的手指挤进南宫行指缝劝道:“那就先休息吧。”
南宫行似乎也贪恋这种温暖,老老实实跟着姜糖上了床,两个人相拥而卧,就像过去那样。
南宫行合上眼闻着姜糖发间清香,太美好了,他甚至舍不得睡。
第二天,一切恢复正常,仿佛这段脆弱与亲近从未出现过。
他们从小房子里分别,南宫行去处理茸茸的后事,姜糖则去处理这几天积累下来的工作,但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南宫行,忙里偷闲也要给南宫行发消息确认一下他的情况。
茸茸下葬那天,姜糖也去了,她按李爷爷给的地址踏着清冷石板路找到了茸茸的墓。是紧挨着南宫行母亲的那一个,碑比寻常碑要矮很多,顶头还雕着一个骨头,正前面有茸茸的黑白照片。
她也看清了墓志铭,写的是“行走在世间的精灵。”
姜糖把自己在路边摘下来的白色小花放下,那是茸茸最喜欢的一种花,每次带它散步,茸茸都喜欢在那片花丛里打滚。
南宫行也在,站在那里面色沉痛。姜糖陪着他,两个人并肩而立,直到天边下起了小雨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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