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双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樊卓杰总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山涧的小溪,就像被洗涤过心灵,重新回到了童年一样。还有那形状美好的嘴唇,任何时候都像花瓣一样娇艳,还有那小巧的尖尖的翘下巴.....
天,到底在想什么?!樊卓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角又扬起来了。幸好现在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否则让人看到自己时不时就露出这种春意荡漾的笑容,自己还是直接跳海算了。
但是在徒劳地挣扎了几个月后,他很悲哀地认识到一个事实,先不用管一切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但是----他这回是阴沟里帆船,栽到秦依蒙这丫头手里了。
秦依蒙却不知道自己让樊卓杰如此颠倒,她还在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呢。虽然她不愿意自己回想起和伍毅然在楼梯间的一幕,但是奈何发生的事就像是被刻进了她的记忆里,或者她的脑袋像是中了病毒的计算机,被强行安装了自己抗拒的东西,它们总是不请自来,而且完全没有征兆,不挑时间不挑地点,突然就闪进她的脑海里,引起她的心脏一阵紧缩,然后就是一种带着甜蜜的酸楚从心头泛起。
她又不甘心地想,如此屈辱的经历,自己为什么还会恬不知耻地觉得甜蜜?
这样的自我撕扯,自我质疑折磨得她几乎崩溃。
这样的日子几乎过了几个月才稍微好一点儿,然后在所有的细节强行在她脑海中播放过许多遍后,她突然发现一件事:那枝木棉叶不见了。
她去翻看写生本,并不在里面,她记得自己当时急着逃走,捡起地上的写生本,放进书包就走了。而那枝木棉叶呢,她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她去伍毅然手上拿木棉叶的时候,被他拉到怀里强吻了。
随后就是不知身之所在的眩晕和混沌状态,那枝木棉叶一定是又掉到地上了。
她又独自去了一次图书馆的楼梯间。木棉叶当然已经不在了。她早能够料到的,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这儿的楼梯间再罕有人至,总会有阿姨时不时来打扫卫生,不然不会这么干净。
那枝木棉叶很可能当天就被阿姨当作垃圾扫进簸箕里,然后倒进垃圾袋,扔进了垃圾桶。
当做垃圾,这就是她对伍毅然一腔柔情的下场。她呆呆地站在楼梯间的落地窗前,脑海中浮现起那枝木棉叶上的画,还有那首戴望舒的《寂寞》,眼中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回想起半年前,自己那天和伍毅然在红棉湾分开后,心像一直飘在云端,回到宿舍后,室友们已经全部离开,床垫都被卷起来以免落灰,平时堆满杂物的桌子也收拾得很干净,阳光投过窗格射进来,光线中有无数飞舞的微尘,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冬日下午。
她晕陶陶地收拾好东西,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出发时间,她坐在那张洒满阳光的桌子前,用白色的笔画了所有和伍毅然的过往,并且题下了那首诗。
她一直没有打算谈恋爱,但是伍毅然这样不由分说地攻进她的心房,也怪那天冬阳太暖,又是过年时节,人心最柔软的时节,于是她决定给克制的自己一个放纵的机会,允许自己在那两小时的时间里自由地遵循自己的心意。
但就这样的两个小时,竟给她带来了这样大的屈辱。
落到垃圾堆里,也许还是好一点的结局呢,在那暗无天日的黑色垃圾袋里,这片曾经承载着一个女孩柔情的树叶很快会腐烂,会归于尘土,会随风飘散,从此无人知晓。
可如果.....不是被阿姨当垃圾扫走了呢?如果是伍毅然捡起来了呢?
秦依蒙不觉得他会把它视如珍宝,多半是收起来,当做一种战利品,时不时地回想一下她曾经多么骄傲,实际上却早就已经倾心于他。
她握紧了拳头,不行,如果是这样,她要把那枝木棉叶从他手上要回来,就算是烧掉也不能留在他的手里,作为他的战利品,时时欣赏着她在感情上的失败。
她拿出手机来,用颤抖的手拨出了那个号码。她的心脏跳得如同擂鼓一般,电话一直响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接,他大概不愿意接到她的电话吧,她气愤地想。
就在她准备挂掉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伍毅然已经盯着手机上的那个号码看了很久,他的手指停留在拨出键上,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手机界面突然变成了拨入电话的界面,号码赫然是他想拨出的那一个,他被这魔幻的一幕震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怀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拨出键,随后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做到这种操作,他按了接通键:“喂?”
伍毅然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听筒传来,秦依蒙的眼睛里又涌起了泪雾,已经两个月了,虽然这个人的音容笑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攻陷她的脑海,然而两人从来没有联系过,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瞬间就勾起她无数委屈,她克制着,收拾好情绪:“是伍毅然吗?”
“是的。”伍毅然觉得她的声音里有一丝哽咽,似乎方才哭过,这立刻让让他的心脏一阵紧缩,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歉然的温柔。
“那个....”,电话接通了,秦依蒙事先组织好的语言全乱了套,她有些语无伦次,
“就是,那天,那枝木棉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