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依蒙咬咬牙,决定继续说下去:“大概是他入职前一个月吧,那时候我已经在美若斯待了半年多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我对他也没有那么讨厌,觉得可以像对普通同事一样同他相处,仅此而已。进了美若斯之后,他一开始是有些小心翼翼地试图接近我,我则有点防备着他。但是后来就发现他好像并没怎么打扰我,而是很努力地工作,我们工作上有接触时,他都表现得像任何一个同事那样自然,他那种沉浸在工作中,十分拼命又因为工作而快乐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装的,因为我自己也差不多是这样。我其实很开心能看到这样的局面,但有时候还觉得有点奇怪,我自己都不相信他原本是为了我才进的美若斯。”
向绮雯抬起头,看着她,本来就很是深邃的眼神显得更加深幽,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秦依蒙确定里面没有恶意。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炫耀什么,其实我是想说,很有可能,我和樊卓杰对这件事的认知都错了,却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以为他喜欢我,但可能不过是出于公子哥儿受了挫折的不服气,离开自己家的公司,与其说是为了我,不如说是为了摆脱父母的控制。因为他到公司之后,很明显对工作的热情胜过一切。”
向绮雯听了这话,脑海中浮现起往日樊卓杰在公司上班时,精力充沛,步履矫健地奔波于各个部门的样子,还有他做提案时那种自信满满,热情澎湃的劲儿。自己正是因为樊卓杰身上这种少见的热情而为他沦陷,脸上不由得浮现起恋爱中人特有的柔情。
秦依蒙看着她,又想起偶尔去找向绮雯签批申购单时,撞见两人在办公室讨论公事时,樊卓杰脸上不自主地流露出的欣赏加信服的表情,眼中的光让人微觉奇怪,彼时看不明白,也未及深思,此时和向绮雯脸上浮现的表情联系起来,因为得到了提示,瞬间便明白,那种光是源于心动的柔情。
她脑中电光一闪,突然明白,樊卓杰其实早就已经爱上向绮雯了,却还兀自陷在自己的情感迷阵里胡冲乱撞,还连带自己也以为樊卓杰一个富家公子,为她抛家舍业,一路追随她,给别人打工当小弟,简直情圣做派,虽然因为始终爱着伍毅然并不为他动心,却着实是感动了一番。
她有点哭笑不得:爱情这事儿真是神鬼莫测,它出现的方式有时候连当事人也难以理解。樊卓杰这样一个富家公子,枉自游戏花丛多年,自以为情场经历丰富,阅人无数,却连真正的动心是什么都不知道。把胜负心,征服欲当作爱情,专朝错处使力,而当真命天女主动靠近时,竟然还会狼狈地落荒而逃。
虽说如此,心里却毕竟为他们感到高兴,她知道,樊卓杰不会一直这么糊涂,他过两天就会想明白。
想到此处,她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对向绮雯说道:“我突然有预感,樊卓杰很快就会回公司的。”
向绮雯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她:“从哪里预感到的?”
秦依蒙狡黠地一笑,故作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向绮雯疑心她可能是要去劝樊卓杰回来,心中虽然酸楚,却无法嫉妒,而且她确实一想到日后不能再见到樊卓杰,便觉万念俱灰,也无心去顾及尊严,便苦笑了一声作罢。
两人之后便开始谈论其他的事情,发现两人在爱好上也颇多相似之处,喜欢的书,歌和电影都差不多,且观点十分契合,于是将樊卓杰丢开,聊得十分欢畅,离开餐馆的时候,对彼此的称呼以及去掉了职称和姓,变成了“绮雯”和“依蒙”。
一场饭局,想象中可能会上演的明嘲暗讽,唇枪舌尖的戏码并没有出现,却把情敌变成闺蜜,对秦依蒙来说,这自然是一个戏剧性的结局。
但这种戏剧性,还不及樊卓杰的觉醒带给他自己的震撼来得大。
他自从提交了辞职书后,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但躺着什么都不做,又是思绪纷乱如麻,让他觉得脑袋都几乎要爆炸。
他打算按照计划,尽快找到新工作,让自己这一团乱麻的情事在疲惫的工作中逐渐消解,无奈打开招聘网站,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职位,不是环境太差,就是工资太低,要么就是工作内容太枯燥。
他连点“发送简历”的动力都没有,看了半天,只是更加烦躁,双手抱头,仰天躺到床上。他想起自己在美若斯工作的三个月,那几乎算得上是有生以来最充实,最快乐的三个月,脑海中回想起各种工作的画面,每一个画面里都有向绮雯,她总是用那种含笑的目光看着她,是那种带着认同和欣赏的光芒,让他更加信心百倍。
以前他只觉得和向绮雯志同道合,两人经商理念十分契合,更具有十分难得的默契,许多点子还未及说完,他已经能从向绮雯的眼神中看出她明白了他要说的,这种如遇知音的愉悦感,高兴起来,他有时候真的有冲动走上前,像对哥们一样用手揽住她脖子,一起去喝酒畅谈人生,随之他就想起这不仅是个女孩,还是他老板,也就生生忍住。
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工作会是如此令人着迷的事,在美若斯待的这几个月,让他感觉自己前面的二十几年不过是在蹉跎岁月。
他不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