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深深地朝两位老人鞠了个躬,秦妈妈和秦爸爸被他这一番诚挚的表白感动了,心头酸酸的,眼中也闪着泪光。两人愣了一会儿,才发现伍毅然还保持着深鞠躬的姿势,离得近的秦爸爸急忙站起身,把他扶了起来,用咳嗽掩饰着他声音里的异常:“咳咳...咳,唉,你看你这孩子,太客气了,你和依蒙在一起,我和苏老师高兴得不得了。你就是不说,我们也一直把你当家人的......”
大家都是个性十分含蓄的人,显然不太适应这样的表达方式,气氛虽然温情脉脉,却也有些许尴尬,大家颇有默契的用家常话岔开了。但经过了这个充满仪式感的告白,多年未见带来的生疏感一下子消失了,大家都变得自如了许多。
很快到了准备晚饭的时候,秦爸爸和伍毅然两人坐在电暖桌前,电视开着,但两人并没有看,只是在聊天。秦妈妈和秦依蒙两人则在厨房里忙活做晚饭,秦依蒙主要是帮秦妈妈打下手,听秦妈妈吩咐,帮她剥蒜,洗菜,从冰箱里拿食材,母女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秦爸爸对伍毅然这些年来的经历很感兴趣,问得详细,伍毅然也很愿意同秦爸爸谈起旧事,他说到最初出去打工的几年,在工地上的工作经历,看到秦爸爸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心和心疼,心头暖暖的,他自小失去父亲,几乎没有什么机会感受父爱,母亲虽然十分爱他,他也很爱母亲,但是她身体一直不好,也总是十分脆弱的模样,这让他很早便自觉地开始全方位地照顾母亲,包括她的情绪和身体状况,他很早就开始扮演家庭顶梁柱的角色。
此时和秦爸爸聊着往事,才觉得家庭中男性长者的地位也是非常重要的。秦依蒙和秦妈妈在厨房忙活的声音不时传来,伍毅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发涨,那是被幸福感填得满满的感觉,竟会有轻微的疼痛。
晚上的时候,伍毅然到小区旁边的酒店订了房间。每天他都在秦家待到10点以后才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秦依蒙和伍毅然一起去给亲戚拜年,众亲戚见到伍毅然,均是赞不绝口,有些亲戚本来还不死心,还想给秦依蒙介绍男朋友的,见了伍毅然,都心服口服:“秦依蒙这丫头眼光确实是高,找的这个男朋友,怕是整个县里都找不出更好的了,怪不得她看不上我们介绍的。
”
秦妈妈本来说让秦依蒙去给表叔表婶拜个年,她多少有些想回敬一下表婶的意思,实在是有些不忿初一那天表婶得意的嘴脸。
秦依蒙不想去,她不愿意像献宝一样地带着伍毅然到处炫耀,有那时间,她觉得不如两人一起在彩镇各个地方四处转,把该拜访的亲戚都走完之后,离开工还有几天,两人便一吃完饭就出门,一个拿着画本和铅笔,一个背着个相机包,还带了一点零食,两人便在彩镇到处转,拍破败的残屋。
有时候也去山上,两人虽然一个是画画,一个是摄影,但是审美和取景竟然总有着奇妙的默契。回来之后给秦妈妈和秦爸爸分享成果,两老也惊叹:“我们平时看惯了的东西,没想到竟这么好看。”
秦妈妈也感慨,有点无奈地对秦爸爸说:“你看依蒙这孩子,从小就爱在山里头乱窜,一点也没个女孩子的娴静样儿,我一直担心她性子太野嫁不掉,没想到她竟找到野草,野草看起来是个稳重孩子,不料竟也会陪着她在山里乱蹿,所以当真是缘分天注定啊。”
秦爸爸说:“你就这么多牢骚,依蒙这孩子再好也没有。野草当然也不差,他要不够优秀,又或者是让我看出来他对依蒙不上心,就算是故人之子,就算我再喜欢他,我也不把依蒙许他。”
“女儿奴。”秦妈妈白了他一眼。
好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秦依蒙开工在即,伍毅然的假期也很快就要结束。两人一起坐长途汽车回广东,虽然坐高铁更快,但是两人却跑去买了需坐十几个小时的汽车票。
虽然真正离别的时刻还未到来,但是离愁已然悄悄袭来,秦依蒙和伍毅然两人心中都有些戚戚然。
一想到两人分开后,又是一年不能见面,秦依蒙方才真切体会到古诗词里那些描写相思的句子并非无病呻吟,她想到以后的日子里又要和伍毅然相隔万里,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绞痛。
以前那么多没有伍毅然的日子,都是一样地过,为何现在即便是想象一下,就已经觉得万分难熬?原来爱情真的是有多甜就有多虐。
秦依蒙坐在车上,头靠在伍毅然的肩膀上,看着绿树青山飞快地掠过窗外,感受着隔着衣服传过来的伍毅然的体温,心中疼痛稍解,这个人此刻还在身边,但是她已经预感到他会让她相思成灾。
她下意识地抚摸着他的大手,他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把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两人没有说话。
实际上秦依蒙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反而不舍得说话,只想在静默中全心全意地感受彼此的存在。
伍毅然的飞机是下午五点,两人打的到机场后,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起飞,两人一起在机场的小店吃面。
两人其实都没什么胃口,却不约而同地存着不想让对方看出来的心思,都装作吃得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