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荣生将年夜饭定在晚上七点。
六点半,聂红英牵着郁辞出了别墅,走进一号别墅。
郁辞带着顶圆帽,身上穿着厚厚的卫衣,黑裤,目光里带着些惊恐,躲在聂红英和郁涵身后,扯着郁涵的衣服,韩冬则跟在后面。
“妈妈,我怕!我要回去。”
郁君雅问:“三嫂,阿辞还没好一点么?”
聂红英叹了口气,“比之前好一点点了,但恢复起来很慢,医生说小时候他被绑架过,受了惊吓,这次又伤到脑子,也不知道能恢复多少。”
郁君雅伸手去摸郁辞,吓得郁辞连连后退,“你……你干嘛?妈妈,她是谁呀?”
聂红英连声道歉,“对不起,君雅,他不认得你了。”
郁君雅惋惜地摇摇头,“他要是害怕,就别带出来了,万一吓到他,加重病情。”
聂红英叹道:“爸的脾气你知道的,春节团圆,谁都不能少。”
……
七点,准时开席,摆了三大桌,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年夜饭。
亏得一号别墅大,济济一堂。
老太爷佝偻着坐在主位上,像个孩子呵呵地傻笑着。
郁容生和夏桂枝坐在他身旁,除了郁归儒,五个子女携带伴侣依次就座在桌上。
聂红英和郁涵一左一右陪郁辞坐在旁边那桌。
这桌是郁辞这一辈的,郁明夫妇俩、郁行和郁潜夫妇、郁芊芊,还有两个姑姑的儿女们。
另外一桌坐的都是小朋友,有佣人管着。
郁明的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有超脱同龄人的成熟,目不斜视,端端正正坐着,比起郁潜五岁的双胞胎儿子,这两个孩子实在懂事。
郁辞余光扫了那两个孩子一眼,上次在东边别墅见过这两个小孩,当时没有太多印象,今天是他第二次见到。
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郁荣生缓缓起身,眼神扫过众人,面容庄重而又饱含深情。
“一家人,今天最是齐整,十几年了,归文一家一直在在海外,今年终于回来了,才有今晚这个最圆满的年夜饭,钱财权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这份亲情,陪伴我们一生。”
他温暖的眸子看向郁归文,“老大,你是兄长,这杯祝酒词你来提。”
郁归文眸光闪了两下,端起酒杯起来,笑着说:“父亲带领大家一起打拼,才有了今日的家族荣耀,让我们珍惜这难得的团圆时刻,愿新的一年里,咱们一家和和睦睦,蒸蒸日上,来,大家共同举杯,干了这杯!”
郁归文还在说话的时候,郁辞已经拿起筷子,去夹自己最喜欢吃的板栗鸡。
聂红英轻哄道:“小辞,大伯还在讲话,等一下再吃好不好?”
郁辞眼神空洞、迷茫,曾经的霸气和睿智全然不见,他怯生生地说:“妈妈,我饿了。”
突然对上郁明犀利的眼睛,郁辞吓得脖子往后缩了缩。
“妈妈,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我们可不可以去别的地方吃?”
郁涵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抽出纸巾偷偷擦干净。
郁明脸上带着伪善的关切,“三婶,阿辞好点没有?这样不是办法呀,应该在医院住着,不应该出院的。”
聂红英无奈道:“回来也是没办法,上次在公司楼顶受到惊吓,死活不愿意去医院了。”
“我在国外有认识的脑科医生,医术很好,三婶,不如带阿辞出国治疗试试。”
聂红英笑容勉强,“上次去国外才三四天,他就哭闹着要回来。”
郁行惋惜道:“辞哥最厉害的就是脑子聪明,变成这样也太可惜了。”
大姑郁君雅的大儿子,只比郁辞小一岁的乔俊搭腔,“要不是辞哥变成这样,他能放过他那个前妻,给他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
郁涵“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怒目圆睁:“乔俊,瞎说什么你!大老爷们跟个女人似的,相信那些毫无根据的八卦!”
乔俊脸色陡然涨红,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郁涵,“郁涵,我说的怎么就没有根据了?外面都传遍了,又不是我杜撰的,四五岁的小孩,表哥刚结婚没多久就有的,谁不知道表哥那时在国外读书,不是绿帽是什么?”
郁涵气得声音发颤,猛地站起来,梗着脖子说:“乔俊,没亲自验证过的事情,别在这瞎哔哔!我哥的事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乔俊:“郁涵,平常你就仗着外公外婆宠你,辞表哥纵容你,从来没把我们这些表哥表姐们放在眼里……”
“你,乔俊……”
聂红英蹙眉,拉郁涵坐下,柔声道:“小涵,坐下吃饭。”说完她看向乔俊,温和笑笑,“小俊,今晚吃的是年夜饭,有些话不该讲的。”
乔俊讪讪道歉。
郁辞对桌上的争吵充耳不闻,埋头认真吃饭,手里抓着骨头认真啃咬。
聂红英心酸地看着他,不时拿湿巾帮他擦手。
他吃饱了就站起来,说要去睡觉。
聂红英把他带到门口,韩冬过来扶住郁辞,对聂红英说:“夫人,我送他回去,你再回去吃点吧。”
聂红英还想说话,韩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