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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命名:“潮汐”是凌衍的呼号(callsign),文里出现的“温斯特”是参考点的命名,SAM是地对空导弹 surface-to-air missile英文缩写。
第76章
“艾希曼议员的身体虽然没有受到别的外部侵害,但因为一段时间的营养不良、精神高度紧张导致的休息不足,加上缺乏Alpha信息素的抚慰,胎儿已经在体内死亡数日。为避免对生理机能产生更坏的影响,我建议回到墨菲斯后立刻做引产或人工流产手术。”医生用四平八稳的声音陈述。
因为考虑到塞涅尔已经怀孕六个月,卫生飞机上特地带了Omega产科的医生过来。
“没有……没有!”听到医生说的话,刚挂上营养液的塞涅尔忽然在救护床上挣扎起来。他死死抓住凌深的手,把丈夫的手都抓出血痕,声嘶力竭地说道:“我的孩子没有死!ta没有死!我不要,ta没有死,我知道的!”
凌深感到自己的眼球一阵刺痛,手都在颤抖。他跪在塞涅尔的身旁,佝偻着脊背,就像一只悔恨又无力的暮年雄狮,满是铁刺的绳索勒紧了他的脖子,命运残酷的双手在冷风中活生生地撕下了他的皮毛,再把他鲜血淋漓的身躯置于地狱之火中焚烧。他本以为自己经历了生死,也见过这世界上最痛苦的别离,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这种痛断肝肠的感受,足以令他觉得死亡也不过如此。
但他没有办法,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塞涅尔更重要。他别无所求,只想要他的塞涅尔平安健康地活下去。
他死死咬着牙,竭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两颊的肌肉都绷紧,想稳住自己的声音,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发抖:“塞涅尔……听医生的话好吗?”
透明的眼泪不断从那双美丽的蓝眼睛里流出来,仿佛能听到海水在寂静的夜里悲伤地哀泣。塞涅尔的眼神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和那些动人的、柔软的情愫,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接近两百个日日夜夜,他和凌深的孩子从一个小小的胚胎开始慢慢变大,长出了四肢,应该也已经有了清晰的五官。在离开墨菲斯前的那次产检中,他在拍出来的片子上看到了孩子的眼睛、鼻子、嘴巴和耳朵,虽然还不是特别完整,但那么小又那么可爱。他们拿着那张片子,讨论了很久,凌深抱着他,温柔地在他耳边说,希望孩子将来有一双和他一样的漂亮的蓝眼睛。
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他也能感觉到,他的孩子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坚强。凌深曾经浑身是血地躺在急救室的手术台上,在抢救中几度生命体征到达危急值,都还是顽强地挺了过来。他们的孩子也是,那么拼命地想要活着、挣扎着,无数次在深夜时分给予身心俱疲的他以最强悍的力量,抚慰着他的恐惧和害怕。但现在医生告诉他,孩子已经死了。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这个征兆,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一直告诉自己,他的孩子好好的,他们一家三口会团聚的。现在,被迫面对现实的他终于崩溃了。
“可ta前两天还在动的……我能感觉到,深,ta那么顽强地活在我的身体里,我能感觉到的……”他凄厉地哭起来,语无伦次地哀求,“你帮帮我,求求医生,救救我们的孩子,求你……凌深哥哥,我求你……”
看着崩溃的妻子、听着那悲痛欲绝的哭喊声,凌深的整个前额一阵剧烈酸胀,眼泪再也忍不住,猛地溢出眼眶,落到他和塞涅尔交握的手上。他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塞涅尔的手背,拼命压抑住自己喉间呼之欲出的哀声。
“塞涅尔,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他哽咽着说,“但这个孩子已经离开我们了……”
他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妻子,因为他无法面对那双眼睛。
塞涅尔哭得喘不过气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可,可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啊……我盼了那么多年才盼到的,深,我真的很爱ta……”
那一句“盼了那么多年”彻底击垮了凌深。曾经冷落和疏离妻子的记忆在这一瞬间钻痛他的神经,不可言喻的痛楚紧紧地钳制着他的心,在他的一生中,即使面对残酷且不可测的命悬一线的时刻,也从未体验过与此相似的绝望感。
“我知道……我知道。塞涅尔,是我对不起你……”他伸出颤抖的左手去抚摸那张遍布泪水的脸,“可是塞涅尔,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了。我真的很爱你,非常爱你,想和你一起过好多好多年……我希望你好好的。我们听医生的话,好吗?”
望着丈夫那张憔悴不堪、满是泪痕的脸,塞涅尔泪流不止,但心绪慢慢平息了下来。他们无力改变这样的命运,无力挽救孩子的生命,在世态残酷无情的碾压之下,只有无可撼动的爱情还支撑着他们伤痕累累的身心。这个世界留给他们的,除了一生难以磨灭的创伤,还有在最艰难的时刻,彼此紧紧交握的手。
凌深一直跪在那张救护床边,不停地抚摸他的脸、亲吻他的手,不停地说着爱他,他痛苦不堪,却渐渐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和面对现实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冷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