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县尉大人看我这一眼是啥意思?他该不会以为老王我有通匪之嫌吧?
这真的是天大的冤枉啊!
王大只觉得心里发苦。
他就是看在当初牛四曾经帮着自己办过几回案子,且黑风寨不曾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份上,才多了那么句嘴。
这,这该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一想到这位陈县尉收拾人的手段,他瞬间心下一凛,脸上神色立马更加严肃,手上加了些力气,跟着大声喝问。
“大人问话,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冤枉啊!我们寨子被人给抢了,长辈们都不在了。呜呜呜……”
说到伤心之处,这装成了男子的姑娘,此时的哭声听着才是真正的悲痛欲绝。
“全都不在了,就剩我们了。”
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弟弟妹妹们,牛二丫使劲儿的抹了把眼泪,努力控制好情绪接着往下说。
“压根也没收到啥风声呀,就是我们饿了好几天,实在没招儿了才想着干回祖上的老本行,看能不能捞上口饭吃。”
刀口擦着油皮的刺疼,叫本就认了怂的牛二丫心中更加犯怯。
又许是装了这么些天,心里头的那些委屈害怕无处倾诉。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个口子,张嘴就来了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也才慢慢的捋清楚了个前因后果。
原来黑风寨里的人,早都过腻了这种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可偏偏落草为寇的他们,即使不曾真的为祸百姓,可终究也算不得什么良民。
再加上当初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逼不得已走上了歪路的人。肯定是没有办法重新在村子里落下户籍,回归到正常生活里去的。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当了山民。平日尽量翻山越岭的靠着打猎为生,也算是勉强能养家糊口。
但是江湖是这么好混的吗?
尤其是山匪这一行当,里头的水更是浑浊不堪。狠下心进来的时候不容易,咬着牙想出去的话更不容易。
金盆洗手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的话那就真真的是够呛了。
就当年的那白老虎,还是帮着官府立下了大功劳。这才能带着自己一家子人顺利的脱离了匪这个字,跑到穷乡僻壤的小西村安家落户。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他这个成功的先例在前,黑风寨里的人才会不间断的做着这种美梦。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这么走运就好了。
可惜这些年,他们也没干出过什么像样的大案子来。不值当人家官府来围剿,更不值当人家来招安。
于是就卯足了劲儿的想再走走白老虎的路,看能不能走个狗屎运,啥时候也帮着立下个大功劳,从而顺利从良。
这也是牛四为何上赶着跟王大搭茬,跑前跑后跟着忙活的原因。
但是吧,唉……
这不是以前有姓杨的那货在吗?那陶家寨子恶贯满盈谁不知道哇?可这种天大的功劳,就凭黑风寨里的这些人,他们也不敢跟人家硬嗑上啊?
最后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柿子找软的捏,就盯着后头的黄木寨不放了。
但是能在这大重山脉沿路上打下一片地盘来的,谁也不可能真的是个怂包。黑风寨的人想找事儿,黄木寨的人指定不能惯着。
所以两家寨子,你来我往的掐了不少年,也算是各有胜负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黄木寨突然多了一批人手,功夫还都很不错。有了那些人的助阵,黑风寨就倒了血霉,被人家给连锅端了。
这群半大孩子们,还是提前想办法给送出来的,才算是仓皇之中逃过了一劫。
说着说着,这群小山匪们就哭了个震天响。本来也都不是什么天生坏种,家里的大人们也都尽量教着下一代的孩子们,不许再干拦路抢劫的活儿。
如果不是这天寒地冻的,山里头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去城镇里头要了好几天的饭,也没要到啥正经东西,他们也不至于又过回了父辈们的日子。
但是天知道啊,这碗饭也不是谁想吃就能吃的呀!黑风寨都多少年没有正儿八经的劫过道了,才会导致他们把祖传的手艺给弄丢了!
一时间又伤心又憋屈,又害怕又委屈,这一跪了一地的小山匪们,哭的都快上气接不上下气了。
就觉得自己当时还不如直接跟着爹娘兄姐们一块儿死了得了,也省的又多挨饿受冻了这么些日子。
这一段又一段的连哭带嚎,有些人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人听的心如明镜。
沈慕风与旁边的两个损友对视了一眼,裴长璟面色更沉了一些。楚宗元则上前了一步,皱着眉头再次询问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说,前方的黑风寨,已经被黄木寨的人给占了?”
“嗝,对!”
牛二丫打了个哭嗝,又恨又无助。
“我们寨子地势比较好,占地也不小。
寨子后面还有村里的伯娘婶娘们自己开出来的菜地,也养的有鸡有鸭,平日里叔伯大爷们都会带着我们出去打猎。
如果不是黄木寨抢了我们的寨子,我们的日子其实过的很好,根本用不着出来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