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到下午,来帮忙的亲戚朋友就三三两两都撤了。
只剩下邱建设他们一家子。邱大河和邱大树去还了桌椅板凳,邱玉玲在帮李青梅记人情本子。
比如她大舅家是一个暖壶,二舅是一个脸盆,三舅送的是一副碗筷,四舅带的是一对枕巾,也不知他从哪儿淘换来的。
大队里的有人送,也有人空手,但只要送了的,哪怕是个针头线脑都给记了下来。
像大队长家来的时候直接带了十斤粮食,张婉花家是带的储藏的萝卜白菜,还用带两个鸡蛋的,一把麻绳的,不一而足。
有意思的是只有邱玉玲她奶添了一块钱,邱大伯家什么都没添。就是老三邱建红都添了一块钱的,作为老大家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先不说李青梅几个是何种心情了,邱建设自己就觉得脸上臊,心里寒的不行。
老娘是老娘,不能老娘守着他过,他这个亲大伯就理所当然的一点表示都没得了。
殊不邱建国回去后听得媳妇没上礼,只老娘出了一份,当即火就一下子蹿上来了。
“娘是娘,娘给,那是给孙子的,跟咱们有啥关系,你眼皮子浅也不挑个时候,在这种事情上掉链子。”
闫春苗狡辩,她大儿子也单独出了的,自己为啥还要再出一份,这家又没分家,老子儿子那就是一体的,自己是烧的慌吗?
邱建国懒得和女人扯这个,要能扯明白,她也就不会这么没有哈数了。
门一摔,邱建国又摸黑重返老二家,别的事还好说,这事上,他一个做大伯的,再缩头缩脑的,回头看大队里笑话的人多还是少。
外头的门刚栓好,就被拍的砰砰响。
邱大河这会儿本来就在地上的凳子上烤火,不像别人还得下炕穿鞋,他止住了要下炕的邱建设,自己出门去看是有啥事。
过了没一会儿,他就进来了,手上还捏着一块钱。
“谁啊?啥事啊?”李青梅把东西该收的刚放进炕琴柜里,见只有邱大河一个人进来,满是好奇。
“是大伯,让他进,他说忙活了一天了,让大家早些休息,给我塞了一块钱,说白日里他和大伯娘忙的没通上气儿,都以为对方行礼了。”
李青梅不在娃们跟前说啥是非,只接过钱,翻出礼账本子,让邱玉玲又添了一笔,邱建设这才面色稍缓,不似头先那么颓丧难堪。
新人早就歇下了,他们也都把院子里灶火上剩下的收拾利索,也都悄悄歇了。
第二日邱母特意早起给娃们家做吃食。
昨天人多,只能管顿臊子面,今天只有他们自家人在,才扒拉干净昨天娘家送来的野鸡,打算早早把肉炖上。
一只肯定不够,又从后头的瓦舍里提溜出一只肥兔子,打算一并炖了,到时候再添点土豆萝卜干玉米,再贴些饼子,就是敞开肚皮也能尽够。
后院的驴这会儿见了生人,“阿昂、阿昂”的扯着嗓子叫唤,黄朵儿一骨碌翻起来,又想到这是在村子里,他叫唤了也不是有啥危险,就又躺了回去。
脑袋挨到枕头,又觉得不对,她是新媳妇了,不能想睡就睡了呀。
又打算翻起来。
两次三番的动静,邱大山也躺不住了,外头天还没麻麻亮呢,想劝媳妇躺回来,劝说无果,自己也只好跟着起来。
“娘,我来吧。”黄朵儿到后院,邱母正给驴添干草呢。
“朵儿呀,咋起的这么早,天还早着呢,上个茅房再回去躺会儿去。”李青梅自己就不是那爱逞凶要强的人,也见识过有了儿媳妇就腿瘸胳膊折的老封君婆婆过。
她早就想好了,等自己当婆婆了,该咋就咋,既不插手儿子屋里的事,也不逞那婆婆的派头,磋磨儿媳妇,该咋就咋。
黄朵儿“哦”了一声,见邱母说的语气实在,当真上完茅房就回屋去了。
李青梅看着儿媳妇没心没肺,掉头就走的模样,手上的活一顿,按下了那一丝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不是自己让娃回去的么,她摇头哂笑,嘴上说的再好,媳妇女儿到底是不一样。
要搁邱玉玲,把她指使的团团转,她都嘴上念叨,心里生不出一丝脾气,该着儿媳妇了,她是嘴上不怨,心里却觉得她来都来了,这么着扭头就撤,多少有点没眼色了。
想到这些,心里就默默地告诫自己,要摆正位置,心口一致,需要他们干了,甭管是谁也能提溜出来使唤,不用人家搭手了,说让歇着,人就能歇着,自己可不能先别扭。
又觉得这儿媳妇一看就没心眼,直来直去的,也好相处。
邱玉玲哪知道她娘这一肚子官司,冬天的被窝勾人,她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全家最后一个起!
黄朵儿看着睡眼朦胧的小姑子,起来的点儿都快吃饭了,全家愣是没有一个去吵她的,这会儿起来跟大伙挨个打了个招呼,歪歪扭扭又斜到炕上去了。
邱父哄着问她屋里有煤烟没,邱玉玲说没,晚上她把火就灭了,反正被窝里暖和,半熄着的火,也没多大作用。
邱玉玲再一次提出把炉子挪过来,挪堂屋里,大家伙儿白日里都在堂屋,这屋暖和了就能伸的开手脚了。
邱父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