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1年3月的一天清晨,八月街尾的弗洛伦斯福利院早早地开了门。
格瑞斯·科尔曼女士提着清洁用具走出了福利院的大门。
她身穿一件单薄的素色长裙,裙尾用细绳捆成了一团,露出一截小腿。
金黄的头发挽成发髻,用白色的布带固定,她饱满的额头前不留一丝碎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
整个八月街还笼罩在清晨的浓雾中,朦朦胧胧中只能听到马车经过的“呀、呀”声。
冷空气漂浮在三月的伦敦里,格瑞斯刚出门便打了个冷颤。
她嘶了一口凉气,拿起墙边的扫把便开始扫起福利院前的空地来。
她干得很认真,扫地、刷墙、上漆,边边角角也都不放过,即使那里全是蜘蛛网和陈年泥沙。
她一丝不苟地清洁着弗洛伦斯福利院的大门,薄汗早已浸透她的衣衫,在卡其色粗布上留下大片的汗渍。
伴随着格瑞斯暖起来的,还有不知何时消散的浓雾和逐渐热闹起来的八月街。
八月街地处位置较偏,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工人阶级。
偶然有几户耷拉着眼皮的中产阶级,每天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八月街的商贩很多,贫民更多,面包店老板追打咬着刚出炉面包的少年,路人追打抢了钱包的蒙头人……
这些对八月街的居民们来说早已不稀奇,每天上演的这几出戏更给八月街增添了烟火气。
追打叫骂的终点永远是街尾的弗洛伦斯福利院,住在这里的人都知道,格瑞斯·科尔曼小姐会摆平一切。
她温柔可掬、知性美丽,为福利院的孩子们倾尽了心力,最受八月街居民的喜爱。
格瑞斯给铁门上完了最后一块漆,她用手臂擦擦额头的汗,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端详着面前这座闪着亮光的黑色铁门,她的脸上渐渐出现了笑容。
正当她整理工具时,耳畔又传来了那阵熟悉的脚步与叫喊。
“格瑞斯小姐救我!”
不用看,一听就是亨利,那小子又在大街上抢别人的钱了。
格瑞斯无奈地想着,她放下手头的工具,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别跑!把钱袋还给我!”
一声清亮的叫喊传入格瑞斯的耳朵里,这是她未曾听过的声音。
这么多年来,除了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她听到的更多是男人粗犷的吼叫和女人细声的尖叫。
想到这儿,格瑞斯转身看向了亨利跑来的方向。
追赶着亨利的,还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跑在前面的是一个东方面孔,她的脸部柔和又白皙,一头瀑布似的黑直发散落在后,随着奔跑的脚步肆意飞扬。
她单手攥着长裙,咬牙切齿地迈着双腿,甚至不惜露出里面的衬裙。
在后面追着的是一个典型的西方面孔,黑框大眼镜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脸庞。
一头亚麻色的卷发随着脚步有节奏地晃动着,细胳膊细腿跑得歪歪扭扭,嘴里喘着粗气,似乎已经累得不行了。
“格瑞斯小姐,快救救我!”
亨利跑到格瑞斯的身后,嘴里可怜地求救,实则是在朝着两人做鬼脸。
艾薇更加恼火,也不顾格瑞斯的阻拦,一把揪住想要逃跑的亨利的领口,把他拖了出来。
“约书亚,把钱袋从他身上找出来!”
艾薇一手扒着亨利的两条细胳膊,一手揪住他的耳朵。
亨利踢着她的小腿,她又揪起一只耳朵往上一拧。
“哎哟,哎哟,疼疼疼……格瑞斯小姐快救我呀!”
亨利疼得涨红了脸,只想快点逃脱艾薇的束缚,便踮着脚往外挪。
艾薇紧跟着他的步伐,约书亚在亨利的身上翻找着。
格瑞斯劝说着艾薇,四人在弗洛伦斯福利院前就这么相互转着圈。
这一场闹剧很合八月街的人们摆脱沉闷的心意,附近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满眼期待地观看着。
艾薇叉着腰,在手里掂量着钱袋,时不时隔着布摸摸里面的硬币。
约书亚红着脸向格瑞斯不断地鞠着躬,嘴里含含糊糊地道着歉。
格瑞斯努力摆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断地下蹲示意不用道歉。
亨利则在格瑞斯的身后摸着耳朵哽咽,眼睛时不时瞟着艾薇,眼里满是委屈和不满。
“威廉姆斯先生,真的不用道歉的,确实是亨利先抢了你们的钱袋,我才应该道歉。”格瑞斯温柔地说。
又把身后的亨利推到前面:“亨利,快道歉,你确实给他们添麻烦了。”
“还有一个麻烦没有解决呢,小鬼。”
艾薇咬着牙又站了出来,眼里满满地恼怒,惊得亨利又紧紧捂住了耳朵。
艾薇掂着手里的钱袋,质问道:“还有两个便士凭空消失了,你藏哪儿了?”
亨利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大声叫道:“我没拿!”
“没拿怎么不见了!”
“我就是没拿!”
艾薇伸手又要揪住亨利的耳朵,格瑞斯连忙挡在亨利面前:“艾薇小姐,您先冷静一下。”
看着格瑞斯脸上满满的歉意,艾薇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