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将天秤呈上来,刽子手请继续,等肉割下来,放在天秤上称过重量后,再请殿下定夺。”
“准许。”
苍老的声音随着铜制天秤的上场而落地,莫里亚蒂的神态一片祥和,一旁的丽莎与安东尼奥却是煞白了脸色。
抱歉,忘了他们的脸本来就是白色的,但请相信我,他们慌乱的样子就如马戏团最先上场的小丑一般可笑。
“殿下!我异议!”丽莎再次跪在了安东尼奥的身边。
“刽子手已然承认他不可能取下整整一磅肉,我认为契约可以就此作罢了!”
“凭什么。”
莫里亚蒂风淡云轻地说道,温和的嗓音与丽莎的尖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殿下可知道概率学?”莫里亚蒂弯下上身恭恭敬敬地说道。
“法堂之上不得故弄玄虚!”丽莎的尖声总是要打断莫里亚蒂的每一句话。
“非也,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愿称之为上帝给予人类的最绝妙的至宝……”
“满口之乎者也,这不是故弄玄虚是什么!”
“肃静!”
“嘭——”
法槌重重敲下,莫里亚蒂与丽莎一齐低下了头。
“你继续说。”
“经常去赌场的朋友都知道,打牌需要概率,掷硬币需要概率,打水漂需要概率,走路也需要概率……”
“世间万物都充满着概率,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无论是人间还是冥界,人类的周围被无形的概率所包裹,因此我非常相信概率问题。”
“刽子手能否取下刚好的一磅肉正是概率问题,正如您所说,他可能取走五磅肉,可能取走零点一磅肉,更可能取走零点九九九九九九磅肉……”
莫里亚蒂慢慢走上前,与攥着铁刀的刽子手站在了一条直线上。
“上帝有50%的概率喜欢抛硬币,又有50%的概率将硬币抛到正面,将整整取下一磅肉作为成功的那面硬币,那又是谁说成功没有一定的概率呢?”
约书亚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上渗出的汗珠,《威尼斯商人》里可没有这一桥段。
他又想起了莫里亚蒂之前说的“优势”,他又有些不明白了,所谓的优势难道就是现代的概率学吗?
但是,什么概率不概率的问题,能否取下正好的一磅肉凭的是刽子手的心情。
而刽子手的心情又从何而起,答案当然是高台上的法官,法官与安东尼奥是婶侄关系,公平的天秤会偏向哪一边,答案自然显而易见。
莫里亚蒂先生也学会唬人那一套了吗?一番口舌下来仅仅只是自乱阵脚而已……
“要是刽子手偏偏就要割下零点九磅肉呢!”丽莎尖叫道。
“上帝的硬币是概率,成功与失败都是命运注定,如果受到了魔鬼的阻拦,那就不一定了……”
莫里亚蒂斜睨着丽莎,语气很是轻松。
“刽子手属于法庭,受法律保护,公平是法律的底色,刽子手当然也隶属于公平,我相信他会尽己所能,不然……”
“啧!难道您是说刽子手隶属于法官,而殿下则会故意与你们这些人沆瀣一气……”
“肃静——”
“嘭——”
法槌的闷响打断了莫里亚蒂魔鬼般的低语。
丽莎喘着粗气,声音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么,殿下!契约中说的是一磅肉,并不包含神圣的鲜血与皮肤,如若在取肉的过程中流下任何一滴鲜血,割下任何一块皮肤,他们都要以死论罪!”
约书亚的心里狠狠“咯噔”了一声,这是《威尼斯商人》中鲍西娅扳倒夏洛克的关键证据。
谁说打破这些世界很简单?约书亚绝望地低下了头。
雅各布等人倒是一脸的无所谓,根本没把这一望无际的海面与烧焦的糊味当回事。
“好啊。”莫里亚蒂的语气愉悦,“我们有上百种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约书亚,你来说一个。”
像是开会时突然被导师点名,约书亚的后脑勺眨眼间铺上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我,我……”约书亚红着脸结结巴巴。
大脑的齿轮极速运转,他只好搬上小时候的异想天开:“用绳子捆绑数天,使那一磅肉彻底坏死,用小刀割开皮肤取下来。”
莫里亚蒂浅笑着看他,约书亚不安地低下了头。
他有些不安,更多的则是疑惑,现在这个局势,他完全不懂莫里亚蒂的思路与想法。
“我认为,把他放在火上烤,把血液都烤干,再割下他的肉来,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亚历山大压低声音说道。
“把他横过来,让一个人的嘴在下面接着,不让一滴血出现在别人的视野中,这样的方法如何?”雅各布提高声调说道。
“把他扔到南极最深的冰川里,把他的全身都冻硬!”托马斯兴高采烈地说道。
约书亚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倒吸一口凉气了,这里不是平静的海面中心,这里是撒旦背面最红的那道纹身。
“All good!”莫里亚蒂笑眯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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