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始的是码头工人们,上海滩的黄浦江边以及相应的几条内陆支上都有码头,而且数量还少,每年在各个码头从事苦力工作的工人也有几万人。
这年头没有大型起重机械设备,码头上的货船上下货物只能用人力来搬运,对于一些大型的机器设备和重物,用人力来上下船是一件非常受重视的事情。
因为一个不好就会造成设备掉落在地上损毁,或者造成苦力工人当场被砸死、重伤的情况,在码头上经常有苦力工人在搬运重物时没有做好防护措施,或者因为自己及其他人操作失误而引起人员伤亡的事情发生。
轻则重伤吐血,重则当场被重物当场砸死,这年头可没有哪个苦力工人给自己买意外人身保险,码头上的苦力工头们也不会给他们买,想都没往这方面去想。
如果伤了,或者死了,苦力工人们只能自己负责,雇主们顶多给一点慰劳费来安慰一下家属,一般都是安葬费的价钱。
由于常年干的是力气活,这些苦力工人们一个个都身大力不亏,很多人都是长得五大三粗,在这些人当中,不乏隐藏着一些武艺高强的人。
叶长青从板凳上起身,走到医馆门口扭头向大街的西边看过去。
只见路口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全部都是各大码头的苦力工人,人群一直延伸到大街的尽头也依然看不到队伍的尾巴。
叶长青的视力很好,虽然离得还远,但他能看清楚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苦力强,这家伙身体壮实,现在天气还不热,这家伙就只穿一件灰白色无袖的对襟短衫,还敞开着胸口,露出厚实的胸膛、胸大肌。
这些苦力工人们当中身体瘦弱的几乎没有,即便是体型较瘦,也只是看上去瘦,但真正脱了衣裳也全都是肌肉。
与平时游行的学生以及其他工人不同,这些人一个个身体壮实,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一起,这气势上就绝对不是那些学生们和纺织女工们无法相比的。
“打倒帝国主义!”
“洋人滚出租界!”
“就地严惩杀人凶手,收回领事裁判权!”
一声声口号喊起来叫人听得热血沸腾。
听到动静的大街两侧店铺纷纷开门,掌柜、东家、老板和伙计们一个个都跑了出来站在门口向这些游行的苦力工人们行注目礼。
队伍渐渐走近了,步伐坚定的苦力强一边举着沙包大的拳头喊着口号,一边不断看向周边店铺门口的人们。
这时他看到了站在医馆门口的叶长青,并向叶长青点了点头。
叶长青带头鼓起掌。
看到他鼓掌,其他店铺的掌柜伙计们,甚至给游行的队伍让路的行人们也都纷纷鼓掌助威。
游行队伍是要去公共租界的,从南边来的人如果不想绕路就得穿过法租界,本来可以由南向北直走,但苦力强等人为了扩大影响力,号召更多人参与,就临时改变路线在法租界内转了一圈。
这可把法租界当局吓了一跳,昨天在公共租界闹也就罢了,怎么今天还闹到法租界来了?
于是法租界当局一个电话打到警务处,各大巡捕房接到警务处的电话之后如临大敌,无论是越捕,还是华捕们,都在法籍警长的带领下从巡捕房赶过来维持秩序,不让事态扩大。
法国人不知道游行的队伍只是路过,并不是想在这里闹事,在看到两万多名苦力工人转道向北之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现场负责的法籍警长发现了问题,这些可都是码头工人啊,如果码头工人不干活了,那么船上的货物由谁搬运下来?岸上的货物又由谁搬运上船去?
要知道法租界内的居民生活所需物质很多都是由船运过来的,特别是一些高端商品,上流社会每天需要的红酒、高端食材、服装、首饰、化妆品等等这些都是用船运过来的,码头工人如果罢工了,上流社会的那些老爷太太小姐们吃什么喝什么?还怎么过生活?
“你说什么?几万码头工人都罢工了?现在码头上空无一人,如山的货物堆在码头上和船舱里没人管?上帝啊,怎么会这样?那些苦力工人呢,去哪儿呢?”在法领馆内,接到电话报告的副领事马格利大惊失色。
“先生,码头的苦力工人都去游行了,现在就在我们法租界,我已经派了能够调动的所有巡捕去维持秩序,防止事态扩大,不过这些码头工人们好像只是路过法租界,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公共租界,他们往公共租界的方向去了!”警务处新任总监拉皮埃在电话中向马格利报告。
“他们向公共租界方向去了?噢,这就好,这就好,我知道了!这样吧,拉皮埃,你派便衣跟着这些苦力工人去公共租界,严密盯着他们的动向!另外,让警务处的情报部门开动起来,我要了解公共租界当局和游行队伍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什么消息,你要向我及时报告,我不想当一个最后知道消息的人,你明白吗?”
拉皮埃立即答应:“是的,马格利先生!”
挂了电话之后,拉皮埃立即把警务处的对外情报部门科长叫过来部署任务。
济世堂医馆,这时电话响了。
马玉成接了电话之后走到门口对正在观看游行队伍经过的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