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良跟岳父母一家住在他父母给腾出的老房子里,才几个月的时间,本来还算利索的房屋,里里外外已经脏的没了下脚地儿。
忠良结婚之前大家就听说了,他媳妇有点懒,没想到能懒到这种程度,连搞一下卫生的概念都没有。
而忠良岳父岳母看着整天忙忙碌碌的并不消闲,却好像就为了怎么把家里变得更脏。
脏到什么程度,村里人讲了几件事就能略见一斑。
忠良媳妇携全家搬来时带的菜板,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一点本色。这也就算了,可能是用的年头多了。而上面沾满的各种食物残渣碎屑好像用浆糊粘合住了一样,竟然不掉下来。
问题是来了之后,不知道啥时候上面放了一方子咸肉,偶尔做菜切上两片,只有从切口处才能看的出来是肉,其它几面都落满了铜钱厚的一层灰尘,跟一块炕洞坯没什么两样。
还有就是忠良跟媳妇的婚房,每天放尿盆的地方一眼就能看出来,因为四周地上都是白色的尿碱,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墙壁和炕沿帮底下抹的到处都是鼻涕,炕梢堆着臭鞋烂袜子及一些包浆的破衣服,有人亲眼看到忠良把裤子脱下来都能立住。
炕上结婚时的两床新被子已经快看不出颜色了,感觉从结婚到现在从没叠起来过。而被褥堆里夹杂着枯枝烂叶土坷垃等,不知道他们夫妻睡觉时硌的慌不?
这些还不算,据说忠良午睡时可能因为脚太臭,脚丫瓣里竟然被苍蝇下了一堆蛆。经过再三确认,不是苍蝇卵,而是蠕动着的小蛆伢子。
更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一家人蹲完茅坑蹭屁股的时候,可着茅房门口一块土坎子,竟然把那旮瘩墙皮磨的溜光锃亮。
现在忠良媳妇已经怀有身孕,更是草刺不捏了。开始的时候见到太脏太乱,忠良还适当收拾一下,时间长了,也就随它去了。
要知道结婚之前忠良可是出了名的干净,衣服上有个泥点子都要擦了又擦,可偏偏就娶了个邋遢媳妇。
还有,忠良岳父母下了酱之后,不像其他人家,用一块笼布子盖在上面,四周用绳子匝紧。他家的酱缸盖上一个豁牙露齿的盖帘就完事了。
开始的一段时间,还没有苍蝇,等天气越来越热,不知道一家人是忘了还是向来如此,反正没有人想到去把酱缸蒙上点东西、防止苍蝇钻进去产卵。
等估摸着大酱发的差不多了,想吃的时候,打开盖帘一看,缸里爬满了长长的蛆虫,而且每只尾部都透出酱红色,吃了什么一目了然。
有人说在他家酱缸旁边能听到里面‘刷啦刷啦’的响声,数量之多可想而知。
几口人先是用筷子一个一个往外挑,实在挑不过来,又拿到太阳底下暴晒,可晒热了之后更往里面钻了,有人出主意放热锅里低温蒸,才能爬到外面……
各种方法都用了,眼看半缸大酱已经从进口的霍霍成出口的了,效果还是不佳。
都说井里的蛤蟆酱里的蛆,米里的虫子挑不的。
可一般人家看见一两个心里都会犯膈应,就算忠良一家不在乎,也得想办法才是,总不能把大酱扔了吧?关键接下来一年没得吃。
睡完午觉,忠良跟小舅子每人端着一大盆酱,忠良手里虽说端着东西,但走路依旧摇头晃脑,一副松松散散的样子。
忠良媳妇亦步亦趋的紧跟在他身后,看样子是一会儿不想和忠良分开,才随同一起出来的。
忠良岳母提着一个水桶,里面装着勺子、铲子、炊帚等,走在最前面。
大家见忠良媳妇挺着肚子,迈着外八字,步履蹒跚,看起来走路有点费劲,开玩笑说:“忠良,你媳妇的肚子如果不是双胞胎,那可就奇怪了,不会是从娘家带来的吧?”
忠良维护媳妇:“哪有?胡说啥呢?她就是胖的,有点显肚子。”
整天傻吃涅睡的,不墩膘才怪,忠良说的对,她媳妇肚子上确实是一圈肥肉,刚刚怀孕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忠良一家是去碾房,因为不知是谁想到了一个处理大酱的妙招,也或者是祖传秘方。
对于他跟媳妇的相处模式,很多人都很好奇,凭忠良那样的,怎么在找了个看似十分配不上他的媳妇之后,过得还很安稳,没听见有不和谐的声音。
因为忠良媳妇自打结婚,鲜少有人看见她。而忠良甭说再像结婚之前那样追在女人后面了,已经轻易不出门了,没事就跟媳妇腻在一起。
就算走在大街上,也目不斜视,眼里心里只有自己媳妇,所有女人都失了颜色。
有那么几个好事的,假装也去碾房,其实是追着看热闹,想知道忠良跟媳妇到底是啥情况。
马玉芝这个原来的碾房常客,如今孩子大了,能脱开身了,往碾房溜达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现在大多数碾米磨面都去加工厂了,就是有些少来少去不够沾机器的、或者机器无法完成的活儿才会用到碾子。
所以碾房三五天才有人用一次,这种频率让马玉芝比较舒服,不用怕一天不去会错过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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