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缓缓收回了目光。
大概是知道自己等不到了。
不由长长叹息一声。
最终,她闭了闭眼,眼泪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
她咬咬牙,再次将氧气罩拿下来。
“在你的卧室南墙,那副油画后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几乎是调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完整地说出这句话。
说完之后,她大口大口去呼吸,周围的机器再次发出报警声。
沈沐漓下意识去帮她按氧气罩,她却偏头躲开。
“对,对……”
秦烟的眼睛瞪大,说话似乎要耗费很大的心神,以至于她的身上全都是冷汗。
“对……不,不起。”
努力挤出来这句话,她立刻捂着心口,而脸色已经逐渐变得灰青。
沈沐漓赶紧去帮她弄氧气罩,她那放在心口的手却猛地推开,紧接着,那手又重重地落下。
“妈!”
沈沐漓的手中还捏着氧气罩,能感受到氧气冲击着掌心的凉意。
整个人像是瞬间失去了支撑,跌坐在地上。
医生跟护士闻讯而来,紧急抢救,但,无力回天。
沈沐漓一直颓然地瘫在地上,看着不远处那不断忙碌的医护。
人影幢幢。
在她的眼前逐渐变得模糊。
“快,沈医生晕倒了!”
……
沈沐漓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
她背着书包,满身脏兮兮的回家。
满身的泥浆,手中还捏着一条死掉的鱼。
臭烘烘的味道,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一场嗅觉灾难里。
秦烟抬起来的巴掌都没落下来。
因为,太脏了。
她气的砸了一个花瓶,将她拎到了卫生间,扔进了浴池内。
那天,洗澡洗了三个小时。
当晚,那个卫生间就被锁了,没人愿意进去。
沈振宇还笑着说,“你们炸厕所了?”
沈珵殷直接捂着鼻子,违心地说道:“我没闻到,什么都没闻到。”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那天的秦烟,无比温柔帮她洗了一次又一次。
用干净的浴巾将她裹起来。
她的身上,也是第一次那么香。
她钻进被窝里,甚至都舍不得睡觉,不断地在被窝里面深呼吸,不断去嗅那个香味。
那是妈妈的味道。
她第一次知道。
后来很多年,秦烟都不怎么管她。
但因为这份香气,她始终坚信秦烟对她有爱。
“阿漓。”
“阿漓!”
秦烟的声音由远及近,转眼间就来到她面前。
“怎么又不回家!外面那么好,你在外面打地铺吧!”
“我回去我回去!”
沈沐漓伸手要去拉住她的手。
可是手伸过去,却什么都没抓住。
她着急不已,抬脚就要追。
眼前的光线逐渐明亮,秦烟的身体也随之消散。
“妈妈!”
她猛地惊呼一声,人坐了起来。
“沐漓!”
徐千寻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怀抱带着清淡的雪松清洌,她逐渐回神。
一抬眸,就看到了满脸担忧的陆铮。
而徐千寻就站在陆铮身后。
“沐漓,你醒了。”
这声音也很熟悉,她朝着门口看去,正是江妄。
江妄晃了晃手中的营养品,看向戒备无比的陆铮。
“陆总,我知道沐漓病了,所以过来看看,不要误会。”
陆铮的嗓音冷淡极了,“你一个心内科的医生,改行推销保健品了?”
“沐漓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之前心肌炎还没养回来,这些营养品可以提高她的免疫力,避免病情复发。”
这解释不如不解释,一个男人专程来一个有夫之妇的病房送东西,幌子扯得再冠冕堂皇,动机都不单纯。
陆铮的眼底闪过一抹讥讽,冷笑一声。
“你们同事之间,还真够相亲相爱的。”
徐千寻听得出他的嘲讽,不由蹙眉,“陆总这么阴阳怪气干什么?”
“再说了,你跟江医生都是我通知的,你能来,为什么他不能来?”
陆铮胸腔里一团火滚来滚去,“我是她的老公,我来这里天经地义,江医生来这里,有点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徐千寻怼道,“你不是黄鼠狼,是大尾巴狼,说沐漓是你的妻子,你真的关心?人都昏迷了,你还得开会。”
“若是我没记错,你来的甚至比江妄还要晚。”
“人家江医生一看情况不对,出去买营养品的功夫你来捡漏了,现在还嫌弃人家,你这良心是真被你自己吃干净了?”
徐千寻说的都是真的。
陆铮理亏,胸口的火气不上不下,憋在那里差点将胸腔撑破。
“现在送完东西了,能走了?”
江妄看向沈沐漓,这才步入正题,“沐漓,节哀。”
说完,将营养品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