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领命去了。 谁知,被领进府的,不是别人,正是出去保护净尘法师的容隐。 他的身上披着风雪,满脸尽是疲惫。 他跟在管家后头踏着稳健的步伐走向灯烛明亮的厅堂。他的身后是紧闭的府门,是深夜独有的森冷孤寒,是肃雪纷飞的无尽黑暗。 又一击闪电划破夜空,将容隐和管家的身影于这瞬间一明一灭。 紧接着,滚雷在头顶上轰然炸开。 也炸响了海颜脑海里的一瞬念头——完了。 海颜被自己吓了一跳,转而又用其余杂念,快速地在脑海里打散这两个可怕的字眼。 什么完了? 没有完了! 冬天本就天气多变,偶有冬雷这很正常。 再说了,容隐能平安归来,正说明一切都很顺利。 阿弥陀佛,我在想些什么呢? …… 念及至此,容隐已走到厅堂正中,他身上的积雪似乎太重,压得他一下子跪倒在海泊乔的面前。 “……老爷。”容隐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 “你这么快就把净尘法师送到白马寺去了?”海泊乔的声音竟是沙哑且颤抖的。 容隐沉吟了一瞬,方才用简单清晰的字眼说了句:“属下刚出了城郊,经过了涞县,还没到达绿水河,就听说……出事儿了。” “什么事?”海泊乔几乎是用气音推出的这三个字。 “当地百姓们都说,河里淹死了个高僧,打捞上来后,已是面目全非,只能从高僧的穿着和随身带着的包袱与路引能判断的出……死者是……是净尘法师。” “什么?!”海泊乔和海颜皆是大恸于心。 又一击闷雷在海府上空炸响,震得海泊乔一阵血气上涌,他顿时觉得晕眩不已,仿若头顶轰炸的滚滚尘雷敲击在他的身心,迫使着他难过地向着一旁倒去。 海颜和管家惊慌失措地扶助了他,将海泊乔扶到旁边的圈椅里坐着。海颜又是给他顺气儿,又是给他端茶倒水的。过了好半天,海泊乔才缓了过来。 容隐本想要站起来一同搀扶的,可又念及自己未能做到应有的保护,便又依然跪在原地。 厅堂里的这么一声惊呼,引来了尚未歇息的海夫人。海夫人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也顺势跌坐在了一旁。她的口中不住地喃喃道:“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海泊乔,他连忙直起了身子,问容隐:“对,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死者是净尘法师吗?” “确定。” “既然是淹死的,已经面目全非了,那万一不是他呢?那万一是认错了人呢?或者说……或者说是被什么人给掉包了呢?”海颜这会儿也理清了震动的思绪,将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 “死者确实是净尘法师。”容隐难过道:“当地仵作亲自验的身,而且,当年法恩寺大火,净尘法师为了救火,他的小臂处被烫伤过。我去现场看了尸体,烫伤处……还在。” 海夫人呜呜咽咽地痛哭了起来,海颜难过地抱着自己的娘,不住地安慰着。可就算如何安慰,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海泊乔不甘心地又问:“仵作可说死因是因为什么?” “他们说就是淹死的。有个绿水河边开酒馆的老板说,当时法师在他们酒馆要了些水和馒头吃。并且说,打算吃完就过河。老板当时劝过他,说最近天寒地冻,水流湍急,最好缓缓再走。可他们说,法师走得心急,恰巧河边有船夫正好到岸,他便上了船。” “那船夫呢?”海颜忙问。 “船到河中央便翻了,船夫当时没找到,大家都说凶多吉少。后来在仵作给法师验身的时候,有官差在下游打捞上了那个船夫的尸体……” 海夫人哭得更大声了。 “……你,你先起来吧!”海泊乔难过道:“这件事毕竟跟你无关。” “如果属下早点儿找到法师,如果那天晚上城门没有关,如果……” “如果你真的早点儿找到了法师,恐怕,水流湍急,淹死的就是三个人了。”海泊乔的这番言辞说得异常缓慢,甚至在说完最后一个音时,竟然觉得自己疲惫不堪。 “可是……可是这场意外,我们又该如何跟沈叹去说呢?”海夫人的一句话瞬间提醒了众人,大家立即沉默了起来。 似乎过了好久,海泊乔才从圈椅里站了起来。海颜赶紧扶助了他,生怕他一个趔趄会再度软下。 海泊乔叹了口气,说:“这事儿,我们绝不能瞒他。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