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这样吗? 海颜怔怔地看着幔顶,出神地想了很久。 想到自己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可黑暗的梦中出现的,是没有任何人影,没有任何画面,只有那如梵音一般的“等我”二字,深深地萦绕在她的耳畔。 再次醒来之后,已是深夜。 身上已出了大汗的海颜忽而觉得,自己明白了许多。 “我想吃糖糕,嘴里没什么味道。”海颜看着在一旁担忧不已的海夫人,糯生生地说了句。 海夫人一听,大喜,赶忙吩咐小厨房下去,口中还不住地开心道:“阿弥陀佛,各路神佛保佑!你这一病着,可真是吓坏我了。等下我喂你吃点儿东西,吃完后,我赶紧去空门山,这会儿刚刚亥时,等会儿烧大年初一的头香还来得及!” 清荷在一旁笑哈哈道:“夫人,您高兴糊涂了吧?明天才大年三十呢!要烧头香,得明天晚上用过了年夜饭再上山呀!” 莺阁内一团欢声笑语,就连刚走进来的海泊乔都感染到了这股子喜庆,他走到床榻边,一连问了海颜好几回,方才放心。 倒是海颜这会子,已经神志清明,心下一片通透。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子骨,此时也有了几分力气,就连坐起来的姿势,也没有那么挣扎了。 此时,她坐在床上,喝了整整一大碗的清粥,还抱怨了一回今儿的糖糕做得太过仓促,都不怎么甜的。 喝过熬好的中药,海颜又要了两三颗花生酥吃了,方才作罢。 这么一番下来,也让海泊乔和海夫人放心了不少。海颜待他们都回屋休息之后,更觉得自己的精气神恢复了许多,刚准备下了床榻,谁知,双脚一软,差点儿没站起来。 清荷赶紧一把扶助了她,连声叹道:“哎哟,小姐啊!您可别这么硬撑着。您都躺了三天了,这会子下榻,不可能轻松的啦!” “我心急啊!”海颜坐回榻沿,一把拉住清荷,忙问:“满庭芳这两天怎样了?” “哦,这个您别担心。满庭芳那儿我每天都去看一回,一切如常。先前小姐您都把上元节的香品都做好了,这会子也耽搁不了店里几分。”清荷一边说,一边将金盆里已经凉了的水端走。 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手里又多了套干净的亵衣亵裤,道:“小姐,您这一身汗发的,得换身衣裳。” 海颜一边换衣,一边又问:“满庭芳里的生意如何?” 清荷神秘一笑:“好得不得了了!尤其是那个杜夫人,真是捧场!把满庭芳里的所有香品全部买完了不说,还拉来了好些官夫人,这两天啊,满庭芳后院儿里都赶不及做!” 海颜心下一喜:“我看看明儿恢复得怎样,我想去满庭芳看看。” “别!”清荷赶紧道:“您这身子骨现在脆弱得不行,郭老先生和太医都来看过了,他们都说,您这要久调,一时半会可不得好。” “我就去看看,你要是不放心,明儿备了马车载我去好了。”海颜想了想,又道:“明儿大年三十,本来就是年夜饭之后店里做活动的,我不在那儿候着怎么行?” “我帮小姐去看着呀!还有容隐,他这两天一直待在满庭芳。” “再说了,我又不是伤了风寒,这般脆弱还不是这么一趟来来回回给吓得么?”海颜换好了衣裳,又重新坐回榻沿,对清荷说:“旁边那个桌案上有一小瓶香露,你拿来,我想用一点儿。” 清荷回头一望,果然,桌案上放着一小瓶香露:“小姐,您身子刚恢复,就用香露可以吗?” “没关系的,那是雪芙蓉,性子最为温和,不碍事。”海颜接过白瓷小瓶,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将香露倒了一滴在身上。 她想沈叹了。 这个拥有两人回忆的香露,她想用,想要在自己恢复身子之后的第一时间,拥有和沈叹共同记忆的味道。 那一滴香露在胸前衣襟化开,仿若一滴清泪,没有带来满心的欢喜,却带来海颜一脸的惨白。 “……清荷。”海颜哑声道。 清荷正将炭盆里的银丝碳给拨了拨,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 “你把架子上的几个香料拿来。”海颜压制住心底的恐慌,道:“茴香,橘皮……对了,还有上次咱们存了一罐子的桂花。” 清荷讶异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小姐,您这身子刚恢复就要调香了?” 海颜用力地对着瓶口又闻了闻,口中的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不是……我怎么觉得,我闻不出味儿了。” “啊?”清荷一慌,赶紧奔了过来:“我是不是拿错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