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颜心底的恐慌仿若浓黑的愁云,一下子笼罩了她的全部身心。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袭来,更多的血渍从口中喷薄而出! 清荷的眼泪瞬间奔腾而下,她恐慌地喊道:“小姐,小姐,您快躺着,我先去前边儿跟老爷太太他们去说,小姐,您再忍耐一下啊!” 海颜很想跟她说,不碍事,你先赶紧去喊人。 可不知怎的,可能是喉咙间的腥甜过甚,她一下子说不出半个字来。 无奈,她只能稍稍抬起头来,按捺住心底的恐惧,冲着清荷微微一笑。 谁知,这一笑可不得了,两股子温热瞬间从鼻息间蹿出。 清荷的恐慌更甚,她一边拿来旁边多余的帕子给海颜的鼻子擦着,一边噼里啪啦地落下如串的泪珠子。 海颜气若游丝地躺在床榻上,满目竟是鲜红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血红血红的,跟前世快要死掉的时候是一样的。 她的视线逐渐模糊,看着清荷给她安顿好后,便立即跑走去喊人的模样,看着整个莺阁内所有物什竟全然扭曲,四下颠倒,漂浮在空中,周围的一切,都是乱七八糟。 就是莺阁的这张床榻,正是前世大婚的床榻。此时的她宛如一张一触即破的宣纸,脆弱地仿若入水即化。 …… 郭老先生来的时候,海颜已经昏迷了过去。 他手中的银针向着海颜的几处心脉扎去,可就算是再怎么用针,海颜的鼻息都渐渐微弱了起来。甚至她的口边,缓缓地流出一些个淡血。 海夫人哭得不能自已,口中一个劲儿地求神佛,求菩萨,求郭老先生。她恨不能给郭老先生下了跪。 郭老先生叹息道:“老爷,夫人,你们莫急。我已经帮二小姐护住了心脉,她暂且没有大碍。只是……” “只是如何?”海泊乔着急道:“你但说无妨。” “只是,她体内的蛊毒已经涌向女儿身,有些事,刻不容缓了。”郭老先生叹息道:“现在,二小姐口中的血已经没有那么浓稠,转而为淡,这是好迹象。鼻子里的血也暂且止住了。可如果等会儿再一波蛊毒上来,恐怕……到时候就是七窍流血,大概率就活不成了。” “你这银针用了,大概能护住颜儿的心脉多久?” “最多三个时辰。”郭老先生边说边收拾药箱子:“哎,若是寻常人喝了灰狼血,那是没有什么大碍的,顶多内火上涨几分。但二小姐本就中了蛊毒,所以,这相当于把她推向了鬼门关呐!哎!三个时辰之后,就算观世音菩萨显灵,都没有用了啊!” 这话一说,海夫人哭着扑在海颜的身上,看着海颜惨白如纸的模样,她痛声道:“我的颜儿,你可不能有事儿啊!否则这叫我该怎么活啊?!颜儿……” 莺阁内,哭声一片。郭老先生叹着气离开了莺阁。 却在阁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一声清脆的笛音划破了整个星空。 海泊乔一怔,旋即大喜,他一步奔向莺阁外,喊住了郭老先生:“郭老,如果我女儿在三个时辰内得救了……” 郭老先生点了点头,说:“那就是二小姐洪福齐天,阎王爷不收人。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海泊乔这才放下心来。 沈叹的速度极快。 郭老先生还没跨过连接正宅和莺阁之间的小桥,沈叹便如一片飞叶飘落在莺阁门前。 海泊乔和海夫人立即屏退了下人们,并将海颜的情况如实跟沈叹说了个周全。 沈叹眉头紧锁,他边听海氏夫妇俩说着情况,边握着海颜那只纤细白嫩的手。 末了,他忽而站起身来,对海氏夫妇哑声道:“今夜过后,便是判决之时。请二位放心,伤颜儿的,我会一个一个地,让他们在绝望中死去!” “什么?!”海泊乔大震:“今夜过后?七殿下,你们……” 沈叹道:“敖鹰现在对皇后和高随他们恨之入骨,明天他就要上报杜云沉,告知我的真实身份。若是顺利的话……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很忙。” 海泊乔大喜,海夫人也一展先前的愁云,欣慰道:“苍天保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沈叹拱手道:“万兽帮的人探了些消息来,南边儿的大梁军马已经快要到津口了。估摸着,他们也就只有个三五天就要抵达京师城。接下来,还请海先生派人立即去一趟吉州。” 海泊乔颔首笑道:“好,我马上就去安排!” “去吉州做什么?”海夫人担忧道。 沈叹淡然一笑,道:“以傅鸿的名义,引这帮叛军杀入京师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