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检查,什么超声波、胸透之类的是一个没有,更别说什么抽血化验了。
虽然心里奇怪,但路明非完全不想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接受安排,老实躺平。
而三天之后,路明非在早上十点钟,准时办理了出院手续,医院里来送他的,是一大帮子老头老太组成的会诊专家团,这帮专家门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路明非留下了私人联系方式,拐弯抹角的表示着,想要高烧昏迷一月之后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路明非为科学奉献一下自身。
这帮老专家们要是真能做,早就趁自己住院的时候搞起来了,现在这个场面,路明非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自称自己‘教父’的那个叫昂热的老头做了些什么安排。
虽然对昂热抱有警惕,但是面对这些对自己异常热情的专家们,他可就敬谢不敏了。
来接路明非出院的,是叔叔路谷城。
而医院的停车场里,叔叔拍了拍自己的座驾,一辆宝马轿车,对着路明非露出了一个笑容,“走,咱们先回家。”
而路明非,却站在那辆号称四十多万的宝马车前,顿住了脚步。
叔叔完全没有注意到路明非停下了脚步,钻进驾驶座里,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你婶去买菜了,鸣泽上学了,咱们中午吃点好的,晚上咱们一起去下馆子。”
等到车子点火发动了,路谷城才注意到路明非没有上车,降下了车窗,看着站在车外的路明非,“明非?走了。”
站在车外的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叔,我就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叔叔懵了一下,他看着路明非带着轻柔笑容的脸,心里陡然就突突跳了起来,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干涩,“不回家,那你想去哪儿?”
“我回家的,但是就不去叔家里了。”路明非看着叔叔那带着不易觉察的惶恐的呆愣表情,“叔,也麻烦你们那么多年了,我都成年了,就不好再麻烦你们了。”
“都是一家人......”路谷城的嘴唇有点颤,声音也有点抖,“你那说的什么话.......”
路明非没接话,只是站在车子外面,看着路谷城。
“上车!”路谷城有点恶狠狠的开口,但比起凶狠,不如说他的声音是外强中干的心虚,“咱们有什么话,回去家里说!”
“叔,那是路鸣泽的家,不是我的。”路明非看着驾驶座里的叔叔,“有些事儿已经发生过了,非要说个明白,面子上都不好看,里子也是稀碎,到那步就是撕破了脸,不好。”
路谷城坐在驾驶座上,一时间居然有些无所适从,他脑海中有无数可以拿出来劝说路明非改变态度的话,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这么些年,家里怎么对待路明非的,他能不知道么?
所以很多话,他自己都没底气在变了许多的路明非面前说出来。
而路明非,也没有步步紧逼。
叔叔婶婶一家人,你要说他们多好,不见得。
但你要说他们心有多坏,也没有。
叔叔一家人这事儿,这三天他也想了不止一次了,想过顺水推舟的继续稀里糊涂,也想过干脆就撕破脸,但是.......
这终究是一笔糊涂账。
自己亲生父母是给了生活费了,但十多年的寄养这种事儿,能是请保姆么?给钱就行?
路明非自己都知道,不见得。
小时候对自己的好,路明非回忆得起来,温馨的画面,记忆里不少,那时候可是真正的一家四口人,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比路鸣泽那肥仔好。
后来对自己的不好,他当然也是记得的,高二有一次,台风天没人接,自己头顶校服冲进雨幕里,浑身湿透的跋涉回家的时候,家里饭菜都上桌了,没等自己。
亲情是一笔糊涂账,只能糊涂算。
“叔,过两天我再去一趟,去收收我的东西,还有拿我爸妈留下的卡。”路明非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这就是单纯的通知了。
路谷城在那辆四十多万的宝马车里挣扎了片刻,他下定了决心,抬手握住了方向盘,却没想到这宝马车的真皮方向盘,烫手。
路谷城开着车,追上了烈日下漫步着,即将走出停车场的路明非。
“明非,上车。”路谷城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哥那房子的钥匙你没有,你去睡大街么?”
“你身上没几分钱,你怎么活?”
“家里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收拾要多久?你怎么搬?”
路明非顿了一下脚步。
“先上车,那些事儿,叔对不起你,这事儿叔给你做主,咱们先回家。”
路明非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拉开了车门,钻进了车里。
车里的空调很快驱散了夏天的暑气,但路谷城却始终觉得自己握着的方向盘,烫手。
似乎,就连这车的油门,都有点烫脚了。
“叔,你不怕婶婶跟你拼命么?”后座上,看着街景从单纯的陌生,逐渐变得熟悉又陌生,路明非似是调侃一般开口。
“大老爷们,不怕。”路谷城单手给自己点了支烟,将车子开进了熟悉的小区里,停车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