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招呼,留下一句话,就自己离开了,背影有些寂寥和狼狈。
她刚刚像是孤零零的留在蒲公英花苞上的一粒种子,现在,名为苏晓樯的风把她吹跑了。
而路明非只是瞥了一眼离去的陈雯雯,随即收回视线。
“聚在这儿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早自习不上了?!啊?!!!”
低沉的狮吼传来,把看了一场好戏的仕兰学子们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无法无天了是吧!看看几点了!你们父母花那么多钱把你们送到学校里来!不是让你们来看热闹的!谁想看热闹我批假条给他去菜市场上看个够!!!”
沉溺于方才一场莫名的情感大戏中的仕兰学子们一哄而散。
而路明非则是转头看向了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教导主任,忍不住乐了一下。
教导主任,人过中年,地中海发型,胖墩墩的,教数学的,是路明非和苏晓樯的数学任课老师,也是班主任。
教导主任炮轰了刚刚聚众看戏的学生,又瞪了一眼苏晓樯和路明非,张了张嘴,还是把臭脾气忍了下来,“苏晓樯,回去上课去,你只是拿了意向,高考的分数也是出国留学的一个指标,别松懈。”
“诶,待会儿等我。”苏晓樯对着路明非眨巴一下眼睛,脚步轻快的钻进了教学楼。
苏晓樯的故意无视,引得教导主任又是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瞪了一眼路明非,“东西都带来了?”
“带来了。”路明非太熟悉班主任这幅模样了,此刻甚至感觉有点亲切,笑着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了老师。
看起来怒气冲冲的地中海抖出了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他翻看了许久,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师一点点的平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这个中年男人才抬起头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路明非。
半晌,他终于憋出了一句,“出息了。”
出息了......
路明非一时间也有点恍惚。
说实话,艾尔登之王真的不记得多少‘路明非’的事了。
毕竟,“路明非”过去的人生中,真的有多少值得记得的瞬间么?
叔叔婶婶?
表弟路鸣泽。
或者文学社的陈雯雯?
赵孟华?
没什么值得记得的,但眼前这位看起来有点点邋遢的中年人,对着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或许反倒是值得自己记得的东西。
至少,路明非记得,自己偶尔运气好考试的时候多拿了点分数,眼前的数学老师也会对自己有所鼓励。
为人师者,他教书育人的方法或许并不是那么优秀,至少.......
他是个合格的老师,对吧?
他没有去关注陈墨瞳,也没关注那辆跑车,他只看着自己。
虽然还是比不上瑟涟老师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但此时此刻,路明非愿意把这位能说出一句‘出息了’的老师,放在心里感谢。
至少眼前的地中海班主任从来没有像记忆里那些个完全没有印象的任课老师一样,对曾经的自己完全视而不见,或者拉出来当反面典型,痛打落水狗。
“先去我办公室,把文件复印一份,你的毕业证书没法提前作,到时候邮到美国去给你。”班主任带着路明非走进了教学楼,一路向上,“校长那边的意思,想要你待会儿去班上演讲.......”
说到这里,路明非的这位班主任顿了一下话头。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有一年的新年晚会上,路明非有过一次演讲。
路明非为了那次演讲付出了很多努力,至少那段时间他记得办公室里,路明非找过任课的语文老师不少次。
但最终的演讲结果不尽如人意。
路明非的稿子里开场是一个轻松的小玩笑,带点不过分的小颜色,教导主任不记得具体内容,反正是个名人大家的话,也算是引经据典。
但那个小玩笑似乎引来了教育局某个领导的不喜欢。
路明非演讲才开了口,寂静的讲堂里突然就有了一声清亮的干咳,通过话筒传遍了整个大礼堂。
被路明非调动起来的气氛,瞬间被弹压了下去,空旷又死寂。
他那时候距离舞台很近,他清晰的看到路明非的笑容僵在脸上,嘴唇颤抖,他提了好几次勇气,但怎么都开不了口了,气氛沉默了半分钟,路明非躬身,致歉,留下了一句,【对不起,浪费了大家的时间,我没准备好】。
颤抖的声音传到了全校师生的耳朵里。
但作为老师,在办公室里听了路明非背稿子很多次的老师之一,他知道,对演讲这件事,路明非下了很大的力气,他什么都准备好了,但他没准备好要去面对那种窒息的气氛。
这硕大的学校里,又有几个学生能扛得住那样的气氛,那样明晃晃的针对。
也就是那一次之后,他就记住了路明非。
永远的记住了他努力的,充满热情的样子。
对比他往后的自甘堕落,他才始终恨铁不成钢。
“演讲么?”路明非不记得数学老师还记得的那种事情了,他只是笑了起来,对地中海老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