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了。
他反而更好奇眼前的男孩了。
“你想做什么?”路明非这么问。
“只是想要见见哥哥啊。”男孩轻笑着回答。
而这一次,路明非终于听懂了男孩对自己的称呼,并不是所谓礼貌性的称呼,而是.......
“我是你哥哥?”路明非挑眉。
“对呀对呀。”男孩点头,似乎因为路明非承认了他的身份,让他笑的更开心了。
“你叫什么名字?”
“路鸣泽。”男孩立刻回应。
路明非耷拉下眼皮,用无语的目光审视着男孩,“还路鸣泽......你也不嫌那直径160的胖墩埋汰?”
路鸣泽愣了一下,神情有点尴尬和委屈。
“你说你是我弟弟,怎么,我爹妈没给二胎取个名字?”路明非调侃的笑着问。
而男孩在路明非问出这个调侃性质居多的问题之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了起来,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从眼前这个自称路鸣泽的男孩身上浮现了出来。
就像是........
圣树之底,被自己击败后的玛莲妮亚彻底释放出了猩红女神的,那种感觉。
路明非豁然起身,几个纵步,连蹦带跳的远离了男孩,顺带也猛地扯掉了塞在耳朵里的耳机,他右手握成爪,晦暗的月光从戒面之上汇聚到他的手心中。
而耳畔,鼎沸的人声和某些好事者的口哨声回荡在这片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之中。
而椅子上的男孩在摇摇欲坠的梦境之中缓缓的抬起头来。
炽热的金光在他的双眸中燃烧。
自称路鸣泽的漂亮男孩,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他带着莫大的哀伤,盯着路明非,缓缓的开口。
“我没有名字,他们......叫我零号。”
梦境如潮水般褪去,路明非好似深潜的人,骤然浮上水面,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睁眼的瞬间,他看到了现实之中,站在长椅前方,手足无措,正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壮实老头。
古德里安教授,记忆中,所谓高烧昏迷前,自己在丽晶酒店见过他一次,一头鸡窝一样似乎从不打理的斑驳卷发,稍微有点不合身的西装,以及舒适度拉满,但视觉效果极差的肥裤子。
满身戒备的路明非骤然松懈了下来,他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掩盖着自己方才的失态,故作轻松的与古德里安打招呼,“教授,我记得上次我见你,你就穿着这身衣服。”
古德里安愣了愣,脸上浮现出热情的笑容,“怎么会,我在俄罗斯可是专门买了一身新的。”
“那您这审美也过于实用了一些。”路明非随意的胡扯着,目光四下打量着联合车站里因为自己和古德里安而驻足的游客们,期望着能在现实里找到刚刚那个自称路鸣泽的男孩。
自称路鸣泽的男孩抬头的瞬间,那滂沱的悲伤好似一柄利剑攮进了路明非的心窝,让他的心底泛起难言的苦涩。
该死,搞得好像我欠你什么一样。
路明非观察四周无果,收回视线,看了一眼也在打量四周的古德里安。
“教授?”
“嗯?”
“你在看什么?”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这位教授好像有点脱线,自己找那个男孩,他这是在找什么?
“没什么。”古德里安张了张嘴,但很快他又止住了话头,最后带着忧虑些许忧虑他环顾了一圈联合车站里重新运作起来的人潮,“车已经到了,咱们走吧。”
“嗯。”路明非走回长椅,拽起自己的行李箱,跟着古德里安走向了月台。
C1000次列车正等待着时隔多年后踏入自己车厢内的S级。
古德里安大步向前,而路明非则是停步在了C1000次的门外向车厢后方看去。
这辆车的厢体上接近五分之四的面积都是亮黑色的涂装,剩下五分之一的下半部分则是明亮的金色藤蔓状的涂装。
典雅而华丽,这辆车好似是那维多利亚时代工业大革命时期的铁路艺术品,被从博物馆开进了芝加哥联合车站。
“Hei!Kungfuboy!Look here!”一声招呼从候车厅的方向传来。
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黑人小哥端着一台黄铜外壳的胶片相机,镜头正牢牢的套在C1000次列车门口驻足的路明非身上。
路明非给了黑人小哥一个笑容,提起行李箱走进了列车中。
黑人小哥兴奋的抓住了这唯一一次按下快门的机会,然后目送着帅气的东方人乘坐的华丽列车鸣响汽笛,行驶出站。
幸运的一天。
黑人小哥灿烂的笑了笑。
而古德里安教授正在第一节车厢里,忧心忡忡的等着路明非。
“明非,刚刚在车站里,有些话我不好说。”古德里安教授带着路明非走向车厢深处,“你刚刚......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路明非没有打算将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中,与自称路鸣泽的男孩见面的事儿说出来,所以他只是表现出无奈,“我只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教授你直冲冲的朝我来,把我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