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栀只觉得自己的手指被攥得生疼,小声的喊着:“娘?”
但周氏始终没有放开她的手,反倒是一个劲的道:“她总是想要我生个儿子,觉得我没有生下儿子,就是弱了长房一头。可她怎么不想想,大哥本就是国公爷,公爹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了,不许二房、三房、四房入仕,我们二房、三房乃至四房,这一生都不会有压过长房的机会了。”
“想要压过长房,哪里是生两个儿子就能压过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崔栀看着周氏这个样子,莫名有些害怕,几次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周氏却是越抓越紧,越抓越紧。
崔栀回头看了一眼她和周氏的大丫鬟。
好在跟在她们身边的大丫鬟都是有眼力见的,感觉到周氏的情绪不太对劲,很早就后退了好几步,和崔栀、周氏拉开了距离。
周氏和崔栀交流的声音原本就不大,她们和二人拉开距离后,自然也就什么都听不见了,二人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主子之间的事儿,也不是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能谈论的。
“娘?”崔栀又小声的呼唤了一声,“你还好吗?”
可周氏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崔栀的声音一般,并没有理会崔栀的呼唤而是继续道:“母亲她总是想要我给你爹纳妾。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个妻子愿意给自己的丈夫纳妾?我的丈夫爱我、敬重我,他不愿意纳妾,我也不愿意为他纳妾,难道我错了吗?”
“女子一生所求,不就是遇一良人吗?我既然遇见了你爹爹,就很好。我不愿意给他纳妾,他也不愿意纳妾,我们一家子这样,不好吗?她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呢?”
崔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捏得有些泛红的手,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在叫周氏。
但周氏就像是魔怔了一般,不断地念叨着:“真有意思。明明她自己都那样对李姨娘,现在却又嫌弃我不够大度。若是她当年能有这般大度,又怎么可能会容不下李姨娘?她自己都容不下李姨娘,她如果这么大度,有正妻容人的风度,那她当年为什么要对李姨娘……”
说到这里,周氏却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一般,猛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将目光转向崔栀,注意到了崔栀迷茫的表情,也看到了自己已经将崔栀的手捏的通红,连忙松开了捏着崔栀的双手,抱歉的道:“栀姐儿,是娘不好,娘昨儿没休息好,今儿有些恍惚了,娘不是故意这样对你的,不生娘的气好不好?”
崔栀摇了摇头,道:“娘,我没有生气。”
听崔栀这样说,周氏才松了口气,替崔栀吹了吹被攥红的手掌:“娘知道,我们家栀姐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崔栀又笑。
只是,还没等她做出回答,崔栀便听见周氏轻声感慨了一句。
“若是我们家栀姐儿是个儿子就好了。”
崔栀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了,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略微看了眼周氏,但还好,周氏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
崔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自己的院子,脑子有些浑浑噩噩,就连崔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脑子很乱,也很不清醒。
她这样的状态倒惹得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兰娇有些着急了。
兰娇原本就是家生子,她们一家子都在宣国公府做事。兰娇的母亲是周氏身边的黄嬷嬷,在周氏那里得了周氏的赏识,周氏这才让兰娇跟着的崔栀。
对于这些正常的调动,林氏并不会阻止。自兰娇才刚站稳的时候,就跟着崔栀一起玩儿了,这感情非比寻常。
见崔栀坐在位子上,半天都没动一下,兰娇唤着:“二姑娘?二姑娘?”
“啊,兰娇。”崔栀的注意被兰娇的声音拉回,对着兰娇笑了笑,道,“怎么了?”
只是,兰娇注意到崔栀笑容有些勉强,眼神中的担忧却更重了些:“奴婢见您始终浑浑噩噩的,很担心。您和二太太说了些什么吗?”
这话才刚说出来,兰娇就注意到自己的话语似乎有些歧义,连声道:“二姑娘!奴婢是知道的,二太太定然是不会害您的,只是您的样子实在是让奴婢有些焦心,还望二姑娘责罚。”
话音未落,兰娇就要跪下来。
原本还有些出神的崔栀被吓坏了,连忙阻止兰娇的动作:“你这是干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想,我若是个男儿,娘的处境,是否会好些。”说完,崔栀的眼神有些暗淡,“娘说,我若是个男儿就好了。”
兰娇先是一愣,随口叹了口气。
兰娇的母亲黄嬷嬷原本就是周氏身边的得力人,对于周氏那边的情况,兰娇是知道不少的。
二房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对这个姑娘,无论是周氏还是崔弘延,都是相当喜爱的。再加上崔栀是文氏第一个孙女,文氏对这个孙女也很好,故此,早年的时候,崔栀的性格是有些娇气的。
不过,近几年,文氏因着周氏始终没有再生,崔弘延又一直不纳妾,对二人唯一的女儿崔栀,多少有些迁怒,对周氏的态度糟糕,对崔栀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最初的时候,崔栀还以为,是自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