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没想过，崔禾会想要这么做。
她还以为，崔禾会想要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好，避免秋姨娘将这些事都怪罪在崔栎的身上呢。
现在看来，崔禾并没有这么做的打算。
墨竹一直清楚，崔禾是真的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妹妹，而崔栎也是真的很黏崔禾，从小到大就喜欢跟着崔禾的屁股后面乱转的。
“呆在秋姨娘的身边，算好吗？”崔禾轻声道，“我并不这样认为的，我一直都不这样认为。”
崔禾微微闭了闭眼睛，道：“墨竹你说，二叔母对二姐姐怎么样？”
墨竹不明白崔禾怎么问起这个，但还是点头道：“自然是好的。二太太有什么好的，都记着二姑娘，生怕她有什么东西没有，生怕她有什么东西没拿到呢。二太太对二姑娘自然是好的。”
崔禾又道：“可若是我告诉你，二叔母总是对着二姐姐说，她若是个男儿就好了，一直难过二姐姐不是男儿，一直想要与二叔父生个男儿。每次从祖母屋子里出来，她都会将气撒在二姐姐的身上，责怪二姐姐不是个男儿。你还觉得二叔母对二姐姐好吗？”
“这世道如此，不是吗？”墨竹斟酌着道，“可是这世道不就是这样吗？”
墨竹是崔禾身边的大丫鬟，对府上的这些事，不说是全都知道吧，至少知道个七七八八。
对于周氏与崔栎之间的事，墨竹多少也是知道的。
这世道就是这样，女子始终不如男子贵重。
崔禾知道这世道如此，摇头道：“我知道世道如此，墨竹。但若是你是二姐姐呢？你会觉得二叔母对二姐姐好吗？”
墨竹认真地想了想，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犹豫，道：“我还是会觉得二太太对二姑娘好。但是应该会很难过吧。毕竟，那是二姑娘的生母，且以前，二太太对二姑娘一直都很好。”
“是啊。”崔禾看了墨竹一眼，道，“在平日里，祖母没有明里暗里地提起让二叔母给二叔父纳妾，他们一家子相谈甚欢的时候，二叔母对二姐姐就是很好。”
“可每次二叔母在祖母那儿受了气回来，二叔母就会忍不住将这些事情都怪罪在二姐姐的身上，怨她不是男儿，怨天怨地你猜，二姐姐在这些时候，会怎么想。”
听到这里，墨竹忽然叹了口气。
在这些时候，崔栀一定会觉得是周氏对她不好的。
在这时候，周氏的确是对她不好的。听不进她的话，也不在意她听说了这些话心中的感受，怎么不算是对她不好呢？
“可即便如此，二姐姐也不会说，二叔母对她不好。因为二姐姐始终记着，始终都会记着，二叔母对她好的时候，所以在许多时候，二姐姐才会难过。”
崔栀喜欢把许多事情都埋在自己的心中，也不爱与旁人说。
但崔禾知道，崔栀怕是过得很痛苦的。
否则在前世，崔栀的下场，不应该是这样的。
崔禾略微停顿了片刻，对墨竹道：“你瞧，这与四妹妹和秋姨娘多相似。四妹妹永远不会忘记秋姨娘对她好，永远不会忘记秋姨娘对她好的时候。所以，哪怕是秋姨娘说，要将她随便嫁人，她听了，哭了，求了我去救她，最后的结果还是，巴巴地凑上去。”
说到这里，崔禾忽然笑了下，语气中都带着些感慨：“人嘛，就是这样。”
崔禾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可二姐姐与四妹妹的情况相似，却又不相似。因为四妹妹是姨娘所出，但二姐姐却是正妻所出。四妹妹黏的，不止是自己的生母，还是姨娘。”
墨竹豁然开朗。
是啊，崔栎与崔栀是不同的。
崔栀割舍不下周氏，无论是周氏对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的受着那，这外人来了，最多只是感慨一句“母女情深”，大不了就是感慨一句崔栀的孝顺。
可崔栎不同。
即便是崔栎是庶女，那也是宣国公府的姑娘。好好的姑娘，一直扒着姨娘，对姨娘这么好，就会让外人怀疑她的教养。
就算是大周盛行孝道，也是如此。
虽说他们这些豪门大户并不认为姨娘就是个玩意，姨娘也是正经主子，可说到底，对妾室，却依然是看不过眼的。
对于他们这些人家来说，这些庶子、庶女都是正妻的孩子，这妾室，只不过是好运，让一个主子投身到了她们的肚子里的。
对妾室可以孝，但绝不能越过了正妻去。
看文氏的样子就知道，文氏是不可能让崔弘庆将秋姨娘抬为正妻的。莫说是文氏不愿意，崔弘庆自己也不会愿意的。
不管怎么说，秋姨娘只是个通房丫头，能被抬为姨娘，就已经是她的福气了，若是让她成正妻，崔弘庆之后怎么与人交往？
若崔栎一直扒着秋姨娘，对崔弘毅之后正妻却没这么好的话，落在她身上的，那就是“不孝”了。
“所以姑娘是想要让三老爷知道，秋姨娘不适合教养孩子吗？”墨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崔禾想了想，点了点头，只是很快却又摇头道：“是，但也不是吧。”
见墨竹的脸上带着些困惑，崔禾慢慢的道：“秋姨娘跟了三叔父这么多年，三叔父与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