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注意到了崔禾的表情,李氏很快便又笑道:“不过,你别看我们家松泉只是商人之子,自幼我们便给他请了先生上学的。他不比我们家老爷,除了生意什么都不懂,多少还是会些什么诗词歌赋的。”
“我们家搬来柳州,我们便想着,日后就不做大生意了。开些小铺子,请人来照看着就得了。都到柳州来了,以前熟悉的那些人都不在,日后啊,也没多少人会说我们家松泉是商人之子了,日后说亲也会好过些,这样也很好。”
商人在大周的地位低,可若只是开点铺子,不走商,也不常去店中,最多只能算是富贵人家。
前些年取消了商籍,只要不是走商的,只要不是旁人都知道这家出了个商人的,只是开着铺子,哪怕开了许多铺子呢?只要没在铺子里见着当家的,那这些状况,到底是要好些的。
若是以往在老家,窦家与宣国公府多少沾着些关系,看着他们的人不少,窦家出了个商人,有不少人正看着呢。
在老家那边,只要是与官场沾上边的和那些读书的人家,都知道窦家的窦天庆是商人,好人家哪里落得到窦松泉的身上?
可若是让窦松泉娶一个不好的姑娘,李氏窦天庆也是不愿意的。
一来二去,窦松泉的年纪就拖大了些。
提到这里,李氏还叹了口气。
只是,听了李氏说起这些,崔禾便觉着,李氏很好。
旁人只道是李氏在提起窦松泉的时候,随口一提的。但崔禾却是能感觉到的,李氏是在将这些事都告诉给崔禾,告诉崔禾,他们窦家选择离开老家到柳州来,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的原因,让崔禾不用愧疚,也不用想太多。
崔禾笑着对窦松泉行礼,喊了声:“大表叔。”
崔禾的年纪比窦松泉也小不了多少,即便是知道辈分如此,窦松泉在听见了崔禾的声音的时候,还是有些想笑,只是很快他便忍住了,还是跟着辈分喊了崔禾一声“外甥女”。
只是在轮到李玲、归清与明心的时候,三人就只是叫了声“窦大哥”就行了,倒也没多说什么。
“这是我们家大姨娘的所生的儿子,排行老二,窦方晓。”李氏拉着崔禾的手,道,“你得叫一声二表叔的。”
李氏并没有说出窦方晓的名字中方是哪个方,也没有明确的说出晓又是哪个晓。
反正,若是大家谈得来,交换名字也是好事,若是谈不来,日后崔禾都在内宅,也不在外院,也不必与他们有太多的来往,认个人脸,知道个姓名就已经够了。
至于名字是哪几个字,李氏便觉得没什么必要说了。
崔禾明白李氏的用意,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对着李氏稍微笑了笑,又打量着窦方晓。
在宣国公府里,老国公爷只有李姨娘一位姨娘,崔弘庆也只有秋姨娘一位姨娘,在没有第二位姨娘来之前,大家也就没有分大小。
窦府有两位姨娘,自然是要分出大小来的。
窦方晓的样子看上去和窦天庆几乎没什么相似的,五官线条相当流畅,看上去很温和,想来应该他与窦天庆的样子没什么相似的,那应当便是与大姨娘比较相似了。
崔禾跟着喊了声:“二表叔。”
窦方晓也跟着回了句:“外甥女。”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并不像窦松泉一般,觉得尴尬。
“这是老三,是二姨娘所生,窦成珉。”李氏道,“你应当叫一声三表叔。”
崔禾听了,又喊了声“三表叔”。
比起窦松泉与窦方晓,二姨娘的这个孩子,窦成珉,样子是最像窦天庆的,看上去几乎是和窦天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只是窦天庆如今的年岁大了,看上去不如他的样子俊朗而已。
“老三与我们家老爷样子是最相似的,这见过的人啊,就没一个人说他们的样子长得不像的。”见崔禾正在认真的打量窦成珉,李氏笑着道,“老大和老二样子看上去都没有他与老爷相似,老爷平日最疼爱的就是老三了。不过也是,你瞧瞧他们样子生得几乎一模一样,老爷哪儿能不疼呢?”
崔禾注意到,在提起这些话的时候,李氏似乎并没有因为窦天庆疼爱一个庶子不满反而是当这件事是个笑谈一般,告诉的崔禾。
听到这里,窦天庆的话语中都带着些恨铁不成钢,道:“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有一点很不好!功课样样都比不过他两个哥哥!偏偏就喜欢打算盘!见我这样子就应该知道,商人这条路不好走,这孩子倒好,偏偏要走这条路!”
说着,窦天庆没忍住,还瞪了窦成珉一眼,又是苦口婆心的劝:“走别的路不好吗?你偏要从商!这条路最是难走的。”
“爹,还有客人在呢,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吗?”窦成珉笑了笑,耸了耸肩,道,“这也没办法,谁让我像爹呢,样子像,性子也像。”
“还敢怪在我身上!”
众人笑做一团,等笑够了,李氏这才拉着崔禾到了自己的两个女儿的面前,咳嗽了一声,望着窦伊人,故作严肃吓唬她。
可窦伊人根本就不怕她,笑嘻嘻地任由李氏打量,还将目光转向崔禾,道:“娘,那崔姑娘应该叫我表姨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