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德尔塔躺倒在地,感觉身体就像漂浮在无形的水,随波逐流,在浪花中缓缓下沉。
结束的既是这场决斗,也是他的使命,更是他短暂的一生。
这是他人生最后一场、也绝对是最难忘的一场决斗。
致命四连吹,他的暗黑暴风龙连续被吹走三次,五帝龙被吹走一次。对面这阴间之风似乎全程就没停过,给他吹得人都麻了。
这也就罢了。最后最致命、也是让人彻底破防的绝杀一招,是吹完之后还给跟了张“征兵令”。
确认对方卡组最方的卡,如果是能召唤的怪兽就特殊召唤到自己场。
呵呵,风帝刚吹回去还热乎的卡,能不翻到怪兽么?
从卡组里nr你敢信?这是什么进化后最新最强的牛头人新形态?
众所周知帝王系列里最黑暗的一只应该是“邪帝盖乌斯”。每个帝王对应一种不同属性,而盖乌斯是对应暗属性的那个,名字还叫“邪帝”,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最黑暗最邪恶的一个,给人以主宰深渊的王者的印象。
然而过了今天,别人怎么想不知道,反正德尔塔再看向游玄场的风帝,觉得这最黑暗帝王的名讳应该非您莫属才对。
邪帝算哪根葱?他那点不入流的小邪恶跟您的阴间程度相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现在再回想起这饱受折磨的牌局,突然觉得,这短短片刻的坐牢之旅可不正是自己人生的写照么?
他的人生同样是这般一直在早已被决定的命运中挣扎,同样是这般短暂,也同样一直在折磨中度过。
尤其到最后,当“暗黑暴风龙”来到游玄的场给予他最后一击时,他真的似从那爆发的龙息中看到了父亲。
仿佛投来了失望,埋怨,甚至是厌恶的神情。
视线被黑暗淹没的瞬间,他恍惚间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过去。
自己的诞生,被父亲所创造出来,获得智能和意识,和兄弟们用不同的卡组训练,并在决斗期间学习和觉醒更多的智能。
很快,他从众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最优秀的一个。
“不愧是我的儿子。”
父亲就是在当时对他这么说的。
“很快,你就将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吧。”男人那时对他这么说着,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让我失望。”
“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他郑重地承诺。
当然,这个诺言现在好像已经落空了。
他还记得,那时其他兄弟看向自己时,眼神多半是羡慕,佩服,似乎他身不仅承载了父亲的期许、还有其他人的希望。所有人都将他视作榜样,作为他们中最优秀的一个、要代替他们全部为父亲效力。
但说来讽刺。虽说是以海马濑人为原型体设计,但德尔塔其实自始至终都并未哪怕一瞬间有过野心。没有对力量、对权力的追求,对所谓从海马濑人手里夺走海马公司实现复仇、站到世界顶点这件事也没太大兴趣。
他觉得世界现在这样就挺好。世界唯一引起他兴趣的一件事,反倒是海马濑人一手打造的海马乐园。
“”
“海马濑人是个凶手,史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强盗、小偷。”
男人将所有孩子们召集起来,站在台控诉海马濑人罄竹难书的罪行。
“而且他还是最荒诞的一个。海马集团曾是世界首屈一指的产业,是最尖端的科技、最优秀的军火产业。
但这家伙将其据为己有之后做了些什么?开什么白龙游乐园,生产过山车?他怎么不干脆去卖婴儿奶嘴呢?”众兄弟都义愤填膺,纷纷顺着父亲的话对其声讨。但唯有德尔塔小声自言自语:“其实我觉得海马乐园看起来挺好玩的”
然而这句嘀咕不知是不是被父亲听到了。他在台不悦地抬起眼皮:“你刚刚有说什么吗,德尔塔?”
“啊不,没有父亲。”德尔塔低头,“我说您说得对,海马濑人是个不可饶恕的小人。”
男人这才点头,没再多问。
但德尔塔没对任何人说过,其实他这转瞬即逝的人生里也有过一个自己的愿望。那就是有生之年,他想去一次海马乐园。
德尔塔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的。分明是带着复仇的目的被制造出来,分明是最优秀的一个,心底里却只想躺平。
哪怕什么都不玩,只是在乐园里当个卖气球的,看着小朋友们在滑滑梯爬爬下,看着年轻人和孩子们在白龙过山车尖叫欢呼,他就觉得很惬意了。
当然那肯定是奢望。
毕竟他们是敌对阵营。父亲和兄弟们在这边大喊着“反清复明”的口号,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地声讨当今独裁者昏庸无道贪图享乐,结果他身为父亲麾下头号大将,不仅战意全无甚至想加入对手一起奏乐一起舞
这算个什么事嘛?
“”
“既然不想战斗,那又何必来赌什么命呢?”
游玄走到已经躺倒在地、身体开始数据化解体的德尔塔面前,平静地说。
“就算是,既然有存在的意识,那应该也明白所谓活着的可贵吧?”
“呵,如果伱是在问我是不是想找死的话,当然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