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五爷的老娘秦氏就收到了一份赔礼。
来旺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也不是白交的,不到一个上午,就让他打听到了五爷老娘亲的住处。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在人蛇混杂的西城贫民巷,而不是在权贵云集的东城贵人区。
对此,他只敢在心里嘀咕,外界都传说五爷是大孝子,怕不是谣传吧!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老娘住在这种地方呢?
无论怎么说,他最终还是敲开那扇门,见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子,然后说明来意,死皮赖脸得塞下那份礼物后,忙不迭得跑了。
秦氏本不想掺和儿子的那些事,奈何对方将东西留下了,少不得走一着,于是,不情不愿得拎着那份礼物去了永乐坊。
永乐坊门口,依旧是上回郑晴琅来时的那两个打手,见到秦氏出现,唬得跟什么似的,一人忙迎上去,一人赶紧进去通知五爷。
等秦氏一脚迈进热闹的大堂,五爷已经下了楼,态度殷勤得将老娘迎进去他的房间。
“娘,你怎么有空过来的呀?有什么事,让人过来知会我一声就是了,你前阵子不是说腿酸吗?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呢?”
五爷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娘倒茶捶腿。
好在其他小弟们已经识相得退下了,房内只有母子俩独处,因此没人看到他们在道上叱咤风云的五爷,此刻像个小厮一样谄媚。
秦氏很受用儿子的服侍,不过也只是让他做下样子,便抬手示意他坐好说话了。
等五爷隔着一张高几坐定后,她拍了拍自己带过来的那份礼物,说道,“一个叫来旺的拿过来的,说是不小心得罪了你的婶子,让我从中说和。”
五爷一听,也不去管那份礼物,反而埋怨上了,“娘,我都说了,咱住的那地方太复杂了,谁都能找上门,万一哪天找你的人不怀好意,我又刚好不在,你说可怎么办,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老娘了……”
秦氏早料到儿子会借机劝她搬家了,她已经习惯了。
每次逮着机会,儿子都会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劝她搬去东城区那边,那里他已经置办了一处二进宅子,连一应家具日用品都准备妥当了。
“你要想让我搬进那处宅子,除非你给我娶个媳妇,生个孙子带带,否则免谈。”
五爷喋喋不休的嘴,在他娘祭出终极大杀招停住了。
他一脸苦色,“娘,我每次和你说正事,你不要老是扯别的事嘛。”
“什么是正事?娶妻成家,延绵子嗣,就是男儿一等一的正事,我真怕等我闭眼那一刻,我都等不到那杯媳妇茶,那我就没脸去见你早死的爹。”
说完,她从怀里抽出一块手帕,低头开始呜呜咽咽起来。
五爷满头黑线,不得不戳破娘亲拙劣的演技,“娘,你别装了,你又不是那种爱哭的性子,再怎么装都装不像的。”
秦氏捏帕子的手一顿,心道,果然知母莫若子……于是,她果断收了手帕,重新抬起来的脸干干爽爽,见不到一丝泪痕。
五爷怕娘亲继续逮着这事不放,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娘,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这份东西是一个叫来旺的送的,因为得罪我婶子了?我哪来的婶子?娘,难道你和那些人联系了?”
那些人指的是五爷亡父那边的亲戚,当初他们母子俩没少吃他们的亏,后面秦氏便发狠断绝了往来。
再后来,五爷发迹了,那些人想要黏上来,一被秦氏再度揭了脸皮骂了回去,二被五爷派人收拾了一顿,从此便不敢再出现在他们母子俩面前了。
“我哪里会同那些没心肝的人联系,哦,那来旺说了,那婶子姓郑,好像是个厨娘来着。”
五爷一听,脑海中立刻出现了郑晴琅这个身影,莫非是她?
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派人请了那个叫来旺的过来,于是,他朝外喊了一声,“黑子!”
黑子循声进来,笑得一脸阿谀,“老夫人,五爷,请吩咐。”
五爷很满意黑子的有眼色,知道将他娘亲放在前头,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你去街上找一个叫来旺的,问清他是不是今早去给我老娘送礼的,是的话,就带上来,我有话要问。”
黑子听罢,复述了关键信息,“知道了,找今早给老夫人送礼的来旺,带上来。”
说完,见五爷点点头,没其他吩咐,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带着几个兄弟办事去了。
母子两个自然不会干坐着,五爷顺势讲起了郑晴琅这个人,不仅讲了她的一些生平经历,还讲了她主张“借条抵债”、“分期付款”的处理方法。
末了,他感慨道,“娘,要不是看在她和咱们相似经历的份上,我才不那么麻烦呢,不然,每一个欠债的人都跟我谈这谈那,那我不忙坏咯。”
虽是嫌弃的语气,秦氏却听出了儿子对她的赞赏,心下一动,问道,“那个郑婶子,多大岁数了?”
五爷仿佛听到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跳三尺高,“娘,你在想什么?她是个五十岁的老妇人了,不然我叫她婶子干嘛?我今年才三十五,正值芳龄……”
“呸呸呸,三十五了,还芳龄呢,人家动作快的,都能当爷爷了!”秦氏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