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信步走入这片焦黑中,浓烈的炭烧味侵入口鼻,仔细再闻,隐约又有一丝丝麻籽油的香味。
郑晴琅在四周细致得查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门口处烧得最厉害,试探性得摸向那些黑炭,已经是常温的状态,便用力抓了一把碎末,凑近鼻尖闻了闻,琢磨了一会儿,并没有说什么,转身又去了后院。
大家穿过前后院相通的那道门时,惊喜得发现,正如大树所说那样,里头并没有烧得很糟糕。除了靠近前头位置的两间屋子墙壁有些烧黑的痕迹,其余房间完好无损,看得出来,那场火真救得很及时。
他们的出现,很快引起了周青梅几人的注意。
郑晴琅望过去时,发现除了周青梅和薛晓春正在搬豆腐,还有另外一个看着有些面善的后生在帮忙。
后门口站着一辆骡车,上面放着她家的豆腐模具,很容易便能猜到,这是要去给客户送豆腐了。
她没有将注意力放到那陌生人身上,而是上前拦住薛晓春,抢过她手里的豆腐板子,转身递给紧跟过来的薛满山,然后拉着她的手看起伤口来。
只见她左手前臂整个内侧都涂满了黑色的膏药,隐约露出几分血红肉色,看着怪疼的。
“好孩子,你受苦了,莫忙了,你一旁歇着去,否则出了汗把药膏给浸湿了,药效就没了,回头又得花钱上药了。”
郑晴琅倒不心疼那点药钱,只不过是找个借口不让大孙女停手。
薛晓春最听奶奶的话,又怕自己真得浪费药钱,反倒得不偿失,所以便不再逞强了。
事实上,她哪里不疼,只不过觉得家里遭受了这么大的损失,她更得多干点活罢了。
接着,郑晴琅便转身吐槽大儿媳妇了。
“你也真是的,她小孩子不懂,你这个当娘的,难道不晓得厉害吗?万一这手伤上加伤,弄不好就是耽误一辈子的事了。要么等我们过来帮忙,要么再去街上雇多个人,挣那么多,十几文都舍不得花吗?”
周青梅忙卸下手中的豆腐,脸色涨红来到她跟前,辩解道,“娘,我不让她干的,她偏要干。如今她胆子大了,哪里会听我的话。她又受着伤,我也不好动手教训她呀!”
薛晓春也忙为娘亲解释,“奶奶,是我一定要干活的,我就是烫伤了左手,还有右手可以帮忙的,我一点都不疼。娘说了,送完豆腐还得给街坊邻居送点礼物,谢他们帮忙呢。爹和大哥都不在,我也不好闲着。”
一旁帮忙的小伙子也很有眼力见得开口说话,“大娘,您别怪她们了,大家都是为了赶紧将事情做好,前头还有一大摊事得处理呢。”
郑晴琅也不是想在这个时候挑谁的错处,只是刚刚看到大孙女单着手还在努力干活的样子,有些心疼罢了。
等她将目光落到那小伙子的脸上时,一下子愣住了,回忆了几秒后,试探性问道,“你是大荣?”
那小伙子笑着点点头,咧开嘴笑道,应道,“大娘好记性,没忘了我的名字。”
正疑惑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旁的周青梅立马开口解答了。
原来,秋收在即,赵大荣惦记着之前五百斤粳米的买卖,便想上门来确认情况。
虽然郑晴琅本人不在,但她回村前有和薛满仓夫妇俩提过这事,因此,双方见面后,很快谈妥了送粳米的安排,五百斤,一半送到豆腐坊,一半送到下坝村薛家,到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大荣说定了这事后,便离开薛氏豆腐坊。应村人所托,他去了另外一条街的油坊店买油。
机缘巧合,听到店内一个年轻汉子问了一嘴“什么油最好引火”,心下疑虑这人怕是要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因此,便分外注意他。
等到那年轻汉子出门时,碰巧他也跟在后头,听得那人口里低声冷哼了一句“薛氏豆腐坊”,心中一凛,便对这人更加关注了。
因为一切只是自己瞎猜,所以他也不好直接跑去薛氏豆腐坊提醒些什么,只得一路远远跟着那人,走过好几处地方,最终停留在贫民巷一家普通民户前。
他在巷口盯了许久,一直到关城门的钟声响起,都不愿草率离开。
赵大荣听着周青梅描述到那里,连忙插话补充自己的心路历程。
“我当时是觉得,这人若起意放火的话,肯定不会是大白天,一定等到夜深人静才行动,所以,也不敢离开,就在那里候着。果然,刚打了三更鼓,就见到一人鬼鬼祟祟得出门来。瞧那身形,就是白天看到的汉子,便紧跟着上去了。”
郑晴琅听罢,忙插话道,“难为你这么谨慎了,要不是你,别说这豆腐坊保不保得住了,最怕的是我薛家四口人,说不定就……”
面对她的感激,赵大荣却有些愧疚,语气遗憾得补充道,“唉,深夜人少,我怕被他发现,只敢远远跟着,所以拦不住他放火。不然,这前头的院子也不会烧成这样了!不好意思啊,大娘,让你白受了这些损失。”
郑晴琅可不会这么白眼狼,忙拉过他的手,重重得拍了一下,佯装生气道,“大荣,你说的是什么话,烧了这里的,是那个坏人,跟你有什么相干,你可是救了我薛家四口人的大恩人,大娘往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