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满山穿上蓑衣蓑帽,穿着草鞋,淌着黄泥水,花了比往常多一半的时间,来到了田大爷家。
田大爷家的大门锁着,他站在门口喊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应门。
应门的是田大爷的妻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清后,喊了一声,“田大婶,叔在家吗?想请他赶车去一趟镇上。”
“这么大雨还出门,是有什么急事吗?”田大婶一边招呼他进屋里说话,一边问道。
薛满山将秦氏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又接着补充道,“因是雨天出行,比较麻烦,所以给双倍的车钱。”
田大婶十分理解秦氏的担忧,只是面上有些为难道,“这就不巧了,你叔怕是跑不了这趟了,昨儿个出车的时候,正好撞见那场雨,一时没看清路,把车翻到沟里了,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喊疼呢。”
薛满山一听,立马加快脚步朝里头走,担心问道,“田大叔伤到哪里了?看过大夫没有?要是普通的跌打损伤,老药头的药酒还不错。”
“就是普通的擦伤,没大碍,不过,人年纪大了,还是小心些,所以,这几天暂时不出车了。”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田大爷躺着的屋里。
田大爷正伸着头往外头瞧,见是薛满山,忙支起上半身,笑问道,“来雇车呀,可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是不敢再这么大雨赶车了,小命要紧。”
薛满山没有失望,笑了笑,“看您精神头不错,那我就放心了,没事,刚好我娘也不想让客人冒险走,所以这车雇不成更好。”
田大爷好奇问了句“为什么”,田大婶嘴快,插话将秦氏的情况说了一遍。
“唉,粮食是咱们农民的命根子,这会儿焦心是正常的,我家那两个小子,也跑去村长家了,说要去问咱们的秀才爷,成锐是读大书,说不定有什么法子救救那些稻谷呢。”
说完,也不等旁人说些什么,自己又嘟囔开了,“早知道昨天就不接那单子了,钱没挣到,反倒惹一身腥,还耽搁咱家抢收粮食。”
薛满山不明就里,就听到田大婶随口怼自家丈夫,“好啦,这事你都念叨一天了,左右人没事就成,那廖家人哪里是好相与的。”
这下子,可把他的好奇心勾起来了,心道,莫非这跟昨天刚刚同李家和离的廖氏有关。
田大爷不管妻子的吐槽,见有外人见,便拉着他评理。
于是,薛满山很容易就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昨天下暴雨,因为廖氏催促,田大爷不得不加速赶路,因雨太大,看不清前路,不小心把车开到沟里,一下子翻了车,田大爷和廖氏两人都摔下了车。
田大爷运气好,摔倒了一旁的草丛,廖氏就有些惨了,摔到了沟里,好在那沟不深,最终只扭伤了一只脚。
当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又下着暴雨,田大爷没什么更好的方法,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将廖氏扶出沟后,又将车扶正,再度出发,艰难得到达镇上。
将人送到廖府后,他对于翻车有些过意不去,因此也不收车费。
谁知道,廖府的人见他如此,以为他是心虚,说他这是赶车不小心,这才伤了廖氏,定要他赔偿医药费。
田大爷自然是不肯的,明明是廖氏一直催促,他才不得不加快速度的,所以,很硬气得表示,若是不服,那就报官府决断。
后来,还是廖氏清醒,她刚刚和离,不想再同下坝村的人再有什么瓜葛,这才让家里放了田大爷。
“你说说,明明是她不对,雨天还催我急行,这出了事,竟然怪我,放了我的时候,还一副施恩的态度,你说,这气不气人……哎呀,真是气死我了,要不是我惦记着家里的粮食,我高低得和他们闹一场!”
“行啦行啦,那人就跟咱们不是一路人,不然,还能跟村长家闹和离。对了,满山,昨天两家和离的时候,你娘也在场,你又听她说起什么吗?是不是廖氏作了什么妖,这才闹到了和离的?”田大婶一脸八卦得问道。
薛满山昨晚只听了娘简单提一嘴两家和离的事情,并不曾说什么细节,所以,他摇了摇头,瞬间就接收到两枚失望的表情。
在田大爷家说了几句闲话,他很快就回家了,将田大爷受伤不赶车的情况说了下。
秦氏听罢,她总不能腿着走回去,于是,便只好打消赶回去的那个念头。
郑晴琅听说廖府扣下田大爷的行径,很是疑惑,“廖府也不差那点医药费,再说了,翻车是意外,又不是故意,又何必揪着人家不放呢?”
秦氏倒是见怪不怪了,说道,“像廖府那种情况,大抵不是为了金银,只是喜欢从为难人中得到快感而已。”
郑晴琅大概理解她的意思,耸了耸肩,把廖府这茬揭过,又说道,“田家两兄弟去李家问法子了,那咱们也去看看,说不定人家有比咱们更好的法子呢。”
秦氏一听,“那我也去了,成天闷家里,实在无趣。”
于是,两人相携着出门了。
两人经过某处水田附近,还能看到有人冒着暴雨在抢收。因为穿蓑衣会影响效率,那些人都只带着一顶蓑帽,全身都湿透了。
郑晴琅的眼神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