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郑天雷想要阻止他娘开口,却来不及了,他已经看到对面好几个人变了脸色,原本是面露同情的,如今只剩下鄙夷。
他的计划是在外头闹一场,只说要郑晴琅赔命,等薛家将他们请进去后,再商议赔钱的事,这样,也不至于让旁人看穿他们是为了讹钱来的。
奈何,他娘太急了,一听对方松口,就迫不及待地暴露了意图,这是想钱想疯了,一点都不怕让人戳他们脊梁骨呀!
娘亲这话一出,明眼人就能看出来,这是在拿他爹的死讹人呢,他娘老了,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只要钱,不要脸,那他还要脸呢!
只是,既然他娘已经开口了,他就不能拖后腿反驳了,现下,只看对方态度,要是当场给了,拼着不要脸,要了实惠也不错。
他紧盯着郑晴琅那边,贪婪的嘴脸在不经意间显露了出来,跟他身后同样停止哭嚎的郑家人一模一样。
终于,在郑家人期待的目光中,郑晴琅开口了,“一百两,倒不多。”
这一句话,直接把郑家人小小的期待拉满了,郑晴琅的目光从郑天雷、郑天福、郑天益三人的脸上略过,那三张脸上,没有亲爹去死该有的悲恸,只有炙热的贪婪。
霍地,她脸上的无措不见了,只剩下冷笑,“一百两买你们三个的良心确实不算多,只是,我拿你们的良心没什么用,还是算了!”
郑天雷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郑晴琅满口讥讽的答道,“我意思是,你们够不要脸,拿着你们亲爹的尸骨换钱财,可惜,我也不是什么冤大头,由着你们说几句,就给一百两出来。年轻人,别做太多缺德事,否则,老了之后就会像你们爹一样,四个儿子就有三个儿子白眼狼,爹死了不晓得难过,只晓得拿他的死占便宜要钱!”
“你!”郑天雷眼见希望落空,又被当众戳穿了他们的真实意图,气得脸色铁青,不过还是强撑着找补。
他装出一副悲戚的样子,说道,“唉,我是打算拿你的命赔我爹的命的,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总得为活着的人考虑,你赔一笔银子给我娘当赡养费,这事就揭过了。否则,不说今天,往后的每一天,郑家和你薛家都没完!”
她心里一阵阵冷笑,没有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只觉得郑天雷这人真是又贪又蠢。
若他坚持要她偿命,围观群众可能还会夸他一声孝子,这没几句,就暴露了自己拿死人亲爹讹钱的真实目的,舆论可就不再可能站在他那边了,他手里唯一的筹码没了!
她懒得同这些人再争辩,在薛满山耳边嘀咕了几句,他忙转身进去,很快就从里头带出来几个壮汉和健壮妇人,手里还拿着十几条麻绳。
郑天雷还以为她妥协了,让儿子进去拿钱呢,谁知,拿的不是钱,而是捆人的绳索。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们,打人是犯法的……”
郑天雷一边往后退,一边外强中干的警告朝他们逼近的薛满山等人。
“给你们两个选择,一,自己乖乖得离开下坝村;二,被我们拿绳子捆了像猪仔一样扔到村口。”
薛满山比划着手里的绳子,语气平静,却不乏威胁之意。
郑天雷望向对面淡淡看戏的众人,心中疑惑不解,自己因为三姑死了父亲,为什么这些人没一个站在自己这边。
突然,他悟了,三姑请来的客人,自然是站在三姑这边的了,他就不应该选择今天过来闹事,而是应该去镇上薛氏豆腐坊闹事,路人才会同情自己这个为父叫屈的大孝子。
眼见对方真打算来硬的,他咬咬牙,干脆不让对方好过了。
他靠着出其不意,几下灵巧得躲过了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歘的一下子奔进了薛家,在里头大吵大嚷,“大家帮忙评评理呀,我三姑害死了我爹,她今日搬新房子,我爹却要住棺材咯……”
正在吃席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这突然杀进来的人搞懵了,纷纷放下筷子,询问身旁人知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郑晴琅被他这么一搞,气得脸都青了,她冲着不知道该怎样做的薛满山他们吼道,“还愣着干嘛,把郑家其他人给我叉出去,不走就绑着走。”
说完,她甩了甩袖子,赶进去前廊那边处理由郑天雷引起的混乱。
进去时,郑天雷正和薛满仓激情对骂。
薛满仓虽然喝高了,脸上有些醉意,但是他在外面浸淫久了,对于人性的把握很准,一下子就摸清了对方的意图。
“郑天雷,你他娘的不要脸,死了爹不在灵堂前好好尽孝,反而跑到别处讹人钱财,你爹要是知道你拿他的死讹人,说不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了,真是大孝子啊!”
郑天雷被一两个宾客拦着,假意要扑上去厮打,嘴里也不干不净骂着,却没有什么新鲜的话,来来回回都是说郑三娘害了他爹,得赔偿丧葬费和他娘的赡养费。
郑晴琅一进来,就站到薛满仓面前,说道,“和这种无赖费什么唇舌,他要真怕被人讲究不孝,就不会人还没下葬,就这么着急忙慌上门讹人了。”
薛满仓有些愤愤不平回道,“可是,娘,他骂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