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静默了一小会儿后,周青梅终究有些不甘心,又试探性得发问。
“娘,听那洪媒婆说,那曹家公子可是家中独子哩,要是咱们晓春嫁过去,以后就是妥妥的当家主母,说不定那曹家公子仕途通畅,还可以为晓春挣个诰命什么的……”
郑晴琅心道,好大一张饼呀!
没想到,现代打工,老板给画饼,古代嫁娶,也流行画饼哩,这画饼的传统,还真是源远流长呀……
她感慨罢,看到周青梅那不死心的表情,终究退了一步。
周青梅才是薛晓春的娘亲,她是隔了一层的奶奶,若是一味得同她拗着来,终究不美。
“你只听那洪媒婆夸得天花乱坠,自己对于曹家,还有那曹公子的真实情况,你晓得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媒婆的嘴有多厉害,都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你就没有想过,若真是这么好的少年郎,为何就盯着咱家晓春不放?”
周青梅反射性地回道,“不是因为娘您得了个贞节牌坊,人家看中咱家家风,这才非要咱家的女娃吗?”
郑晴琅嗤笑一声,“这话也就拿来哄三岁娃娃了,你好歹在外头做生意见识过那么多人了,这也信!”
“只是一座贞节牌坊,即便人家真娶了薛家的女儿,能得多大的实惠?要是说咱家子仁当了秀才举人,未来大舅哥可以帮上些忙,这我还信些哩。”
“这……那人家到底为了什么定要求娶咱家晓春嘞?”周青梅听婆婆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心里有了不好的怀疑。
郑晴琅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咱家同曹家本来就没有任何交集,我想着晓春年纪小,就没考虑应下这门亲事,也就不费心打听不相干的人了。”
周青梅若有所思,有些拿不定主意,“娘,那我回头打听打听?”
郑晴琅斜眼瞥了她一下,问道,“怎么?还没打消这个念头呀?”
周青梅被问得脸色讪讪的,不过考虑到闺女的前程,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娘,要是这曹家公子真的没什么问题,那应下又何妨?要搁在两年前,那曹家可能都不稀得瞧咱晓春一眼呢?晓春真能嫁得如此夫婿,也算出息了。”
郑晴琅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定定望着周青梅,语气凛凛问道,“女人的出息难道就靠嫁男人吗?”
周青梅不敢直视婆婆严厉的目光,微微低下头,“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万一那洪媒婆说的是真的,那不应下这门亲事,就有些可惜了。”
郑晴琅知道自己的观念,对于土生土长此间的周青梅有些过激了,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上一些。
“青梅,给你闺女定下好的夫婿,固然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若是你闺女自己立不住,再好的亲事也可能变坏。我希望你教导你闺女的时候,是想着教她们如何成长为一个自强自立的人,而不是一个各方面都能讨好夫家的媳妇。”
周青梅将她的头压得更低了,她固有的观念与婆婆的话正在发生剧烈的冲突。
虽然她如今管着豆腐坊,待人接物愈发得心应手,但是,她仍旧认为,一个女人,就该回归家庭,而不是像她这样子在生意场上奔波。
对于女子,好的姻缘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她明知婆婆已经拒绝了洪媒婆,还依旧过来当说客的原因。
但是,婆婆的话,乍一听,也是挺有道理的,婆婆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要不是她自己立得住,就没有薛家如今的蒸蒸日上。
最终,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答道,“娘既然觉得孩子太小不合适订亲,那我就听娘的就是了。”
郑晴琅有些失望,大儿媳妇这是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吧,不然,就不会是这个回答了。
不过,两个人的经历天差地别,她也不能强求对方同自己一个价值观,只得随口应道,“罢了,你既不死心,那曹家公子,你想查就去查吧。但是,无论你查到什么,即便这曹家公子千好万好,只要晓春没及笄,就不能答应。”
周青梅见婆婆如此坚决,只得点头应承。
郑晴琅本想着,大儿媳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这查一点人家的内宅秘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闹出什么文章来,所以,也没多放在心上,由着她去折腾。
而周青梅,虽婆婆这么斩钉截铁,却还没完全死了这份让闺女高嫁的心思,因此,查起曹家的内宅秘事来,特别上心。
这一查,还真让她查出了些猫腻来。
原来,这曹家公子虽如洪媒婆说得那样,才貌都不错,但却又一点不足,那就是过于风流了。
他去年才十四岁的时候,就收用了身边服侍的一个丫鬟。食髓知味后,除了将那丫鬟正式抬为通房,还时不时去楚馆青楼消遣,据说今年又在外头养了个戏子娼妇。
曹家夫人为此操碎了心,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这曹公子就是在女色这条上改不过来。
唯一令人欣慰的便是还有几分聪明,并不因为女色而耽误读书正事,所以,长辈们后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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