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下了一子,接着编道:“莺儿奉命先一步回了府,不料待余素兰回去,竟发现她被发落到了柴房。”
那看热闹的公子奇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莺儿燕儿的?”
我恨他多嘴,不想理他。涂山璟抬头一笑,说道:“没什么,上次话本故事我看到一半便撂下了,正好现在无聊,便问问后面的情节。”
那公子赞道:“啧啧啧,不愧是涂山府!这侍女能一边下着棋一边讲故事,青丘公子也能一边听着故事一边下棋,绝顶聪明哟!”
旁边的姜三儿推了他一把:“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莫要打扰人家!”说罢他转向涂山璟,央求道:“青丘公子,快请下吧!我看这白子危险了!”
旁边那公子喃喃道:“我又没问人家棋……”
涂山璟微微一笑,迅速落下一子,不仅阻了两列原本快要连成一个夹角的黑子,还给自己的白子添了一子。
姜三公子转眼忘了他刚才说过的“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话,情不自禁地喝了声彩:“好!这里便是关键了!”
旁边那公子瞪了他一眼,是个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我另辟战场,在旁角下了一子,说道:“这余素兰和莺儿向来有着情分,虽然听说的确是她犯错在先,但还是想救,你说她应该怎么救呢?”
涂山璟追击围堵我那黑子,回道:“救倒是可以救,只是不知到底犯了什么错?需得事先知道缘由,准备好了说辞再去说情,不然府规家法,难以违反。”
我点点头,将黑子跟过去,说道:“那是了,回头我……回头我看那个书里写的也是,余素兰要去问房里最得力的丫鬟。”
涂山璟手执白子,沉吟了片刻,落下棋子后问道:“那最得力的丫鬟——兰夜,是知道这事的?”
他这是还记着我曾拆了我和静夜的名字,和岳梁的手下扯谎说我叫静香呢,所以依样画葫芦,也把静夜化作了兰夜。
我微微一笑,回道:“知道的,据说是莺儿在原来伺候的姨娘房里获了罪,被管家婆抓了去,兰夜左等右等她不回来,当晚还去要人了呢。”说罢我黑子跟上。
他像事先预判到了我的这招棋似的,迅速拿白子堵了去,说道:“原来伺候的姨娘没护着,而且兰夜向来是个稳妥的,先是没能要来人,后是没禀报给白皓月公子,有点蹊跷。”
我顿了顿,想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样一来就更奇怪了,静夜为何既不报给涂山璟,也不曾与我谈论起这事,直接就冷处理了呢?
抬眼看涂山璟,他也是一副出神状,竟又拿了一枚白子要下。
姜三公子忙出声提醒:“青丘公子,该你家侍女下来着!”
他一顿,脸上红晕更深,收回了纤长的手。
我替他掩饰道:“少主可能酒劲儿上来了,不如我扶少主回房里休息片刻?”
他摇摇头:“下完再回也不迟。此时回去,昶定要拦着我不让回。等他再喝几杯,倒了再说。”
姜三公子帮腔道:“是啊是啊,求求姑娘把这盘下完吧,不然我回去抓心挠肝的!”
我抬头瞧那离戎昶,虽然还在咋咋呼呼地劝酒,确实是满脸通红,手也摇晃,一杯酒要被他洒出半杯来。
我再瞧那棋盘,涂山璟虽然后下,却步步紧逼,把我的黑子的纵横堵了个水泄不通,无处伸展。无奈,我只好先不管自己的局,去堵他的缺。
他执子道:“你可想好,这么下的话,你就反攻为守,失了先机了。我可以让你悔棋。”
我说道:“就这么下吧,公子让我悔棋,可是我不知道该悔去哪里呢!只好攻不下就防守了。”
涂山璟笑道:“也好,静待时机,伺机反攻。”说罢素手执子,开始了他的攻势。
我无暇再想静夜的蹊跷,因为我必须专心致志地招架他的攻势。所幸该谈的都已谈到,只剩了蹊跷回去问一问静夜,再商讨出个救森莺出来的说辞便可。
他也不再言语,不知道是专心在下棋,还是专心在想事情,还是两者同时进行。
你来我往了一会儿,旁边的公子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突然那边宴席桌上咣当一声,我一惊,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离戎昶杯子跌落,人也歪倒在桌上,脸砸进眼前的菜盘里。
身后的小厮吓得上前探他鼻息,探过了松了口气,说道:“无妨,少主只是睡着了。我们抬少主回去,诸位还请自便吧。”
我见他被擦脸,被抬着还能打起呼噜,不禁好笑。回身再看棋盘,停了这一下,居然在杂乱纷繁的横纵黑白子间看到了一丝转机。
只要跳过相连的棋子遥遥地布一个局,如果涂山璟没发现,两步之后我必能连成一个夹角,到时候棋子落在空白处才能显出来,可那时候便为时已晚,他顾此失彼,堵了这头那头就会输了。
机不可失,我落下一子,心里默默地祈祷他看不出。
他目光从离戎昶那里收回来,迅速地下了一子。
没堵在我留的空白处。
我大气不敢出,将棋子落在那处。
抬眼再看他,他手执白子,顿在了那里。
那棋子几乎和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