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朝别暮还见……”我念不下去了,问若枫:“若枫,这个字念什么啊?什么马?”
若枫凑近看了看,答道:“姑娘,这是'嘶'字。”
“哦哦,多谢。”我脸上一红,这阵子没有工夫再习字,全靠之前学的老本儿,看来忙过了这阵子还得再精进些才行。
“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旧乡。青溪先有蛟龙窟,竹石如山不敢安。*”
读完了涂山璟写给我的诗,我捧着信笺出了神。
“少主这是想家了。但那疫病听着还是悬得慌啊,还'不敢安'呢。”若枫和我说道。
我点点头,如此繁忙之时,他还能抽空出来给我写一封信,再无他求。
“姑娘,你也写一封回给少主啊?告诉他们我们府里都好,莫惦记了。”若枫又道。
“好的,我简单写写,就不劳他再回信了,忙他的事务要紧。”我回道。
“那也成!姑娘先拿去写,我去准备着飞书,姑娘写完就送到书房去。前一阵子信鸽和渡鸦都被调走了,今天才放回来几只,姑娘今天写完过几天就能到,比托人传快多了!”若枫拱手一礼,向着书房方向走去。
我拿着信回房,找出了一张纸,捏着笔却迟迟难以下笔。
这算是家书吧,都写些什么呢?往日里千言万语,到此刻下笔却难。写多了怕他看起来要费时间,思来想去,我只拿朱砂在纸上大大地画了个红色十字。
我想了想,又在背面不起眼的地方,小小地用墨画了个爱心。这掩于唇齿的爱意,便化作只有我懂得的密码,随着这薄薄的信笺去到他身边吧。
我拿着写好的信到了书房,若枫帮我封漆,用飞书发走了。
等到牡丹花花落的时候,我们得到消息,说疫病已被控制,逐渐收束,府里不用再忙忙碌碌地赶制口罩面巾,筹备物资。
大多数的丫鬟婆子都已恢复了原来的日常生活,不再缝缝补补,我也闲下来不少。
这一阵子久坐,我总是腰酸背痛,头颈发沉,索性唤上小薇小灰,绕着后花园走了十来圈儿活动筋骨。又带了些酒水糕饼,坐在凉亭里赏那晚春初夏的花朵。
许久不曾这么活动,回屋我竟累到困倦得不得了。小薇还年轻,这一阵子在府里憋得狠了,还有精力会小灰去外面赶什么集会,我只得嘱咐他俩注意安全,就窝在房里没去。
我忍着不睡,不然这时候睡了到了晚上又要睡不好了。拿了我记好的书稿账本想看些艰难的提提神,不料越看越困,字儿都连成了一片,进不到脑子里,最终难逃困意,还是伏在桌上睡着了。
睡着睡着,我感觉脖子上吹过一丝凉风,抖了一下,不情不愿地醒了。抬眼一看,外面天色已晚,怪不得从窗户吹进来的风都变凉了。
我刚起身去关窗子,余光扫过屋内,一块白色的衣角映入眼帘。
我不动声色地把窗子关好,一转身射出六枚冰箭。
对方一挥手,衣袖如碧荫般铺展开,叮铃几声,冰箭纷纷落地。
我定睛一看,对方正是许久未见的涂山璟,站在黄昏与夜晚交接的微光里。
我呆在原地,不敢动作,不敢出声,怕是场梦,我一动他就会消失掉。
他笑了笑:“吓到你了?对不住。回来看你睡着了,就没吵你。”
我这才敢出声:“真的是你?”
他走上前一步:“是我。怎么,又有人假扮我了?不过你灵力倒没退步,也够机警,身手了得。”
我走近他,闻到他身上传来一丝酒气还有一丝淡淡的药香,不同于往日的熏香,有一种新鲜的陌生感。
他笑眯眯地低头看着我,这目光倒很是熟悉。
“是了,是公子没错!我没有在做梦!”我喜道。
“哦?怎么你梦到过我么?”他眉毛一挑,眼中促狭的神色一闪而过。
“咳咳!”我一时语塞,借着咳嗽掩饰了下,转移话题道:“公子此番回来,是疫病都结束了?再不走了?”
他“嗯”了一声,继续道:“不走了。那边剩点儿收尾的,没我也行,我就先回来了,留一些影卫在那。”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我又道:“明天不是你的生辰嘛,我回来得匆忙,没买什么皓翎独有的好东西。只带回来了这个。你若有什么想要的,明天我陪你上街去买。”
我一顿,全然不知自己的生辰就是明天,毕竟我是个冒牌兰香,只知道我真正的生日是在六月。
我一边想着一边接过那小布包,拆开来看,见是一个打磨得光滑的木质十字架,周身还刻着图腾和文字,可惜我不认识,只闻到了淡淡的幽香。
“这是皓翎当地的老百姓推请十里八乡最巧手的工匠做的。此番前去,你的法子帮了不少忙,有人问起,我不敢独揽功劳,便说是我身边的人被药神娘娘托了梦讲的法子。传来传去,变成了我身边有药神娘娘的弟子了。他们为了感激你,选了当地最好的若乔木,刻了古皓翎的祝文,你随身带着,有清心安眠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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