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一吹,可能涂山璟恢复了清明,他低头惊讶地看着我,开口道:“兰香?”随即把我拉起来。
我吓得手冰凉,此刻就愈发觉出他的手的滚烫。
他嘴一张:“我——”随即马上手一紧,把我不轻不重地推到了旁侧,“你快走!”
我回头看他,见在窗外透进来的光亮里,他的脸也绯红得不像话,似发烧似醉酒。
“走!”他晃了晃头,微微弯着腰,声音带了些喘。
我心里大概有了数,他这估计是……中了药了。
我咽了咽口水,念头在跑去请医师救他来不来得及,是不是防风意映下的药可是我明明都把酒送走了,还有是不是除了那样以外无法可解之间徘徊。
他见我不动,右手向后一挥,手中出现了他那流动着银光的短剑。
我见他抬起手作势要刺向自己,赶忙制止道:“使不得!你莫要伤了自己!”
短剑的光映亮了他的眼睛,他双目似含泪,颤声说道:“我不伤自己,怕是要伤了你!你让开,我放点血试试。”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罢了,凡此种种,皆是命运。
我睁开眼睛,轻轻走上前去,握住他拿着短剑的纤白手腕。
他抖了一下,灵光消失在掌心。
下一个瞬间,他灼热的掌心已扶在我的后脑。
我无处可逃,也不想逃,闭了眼睛接受他柔软滚烫的唇。
唇瓣相碰,气息相缠,一个长到让我以为会窒息的吻过后,他稍稍离开些,鼻息扑在我的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我是谁?”我开口问他,嘴唇将将擦过他的下颌。
“你是兰香。”他喘息着。
“不,我不是。”我心下一酸,不由自主地答道。
“那……你是谁?”他迷蒙道。
“是啊,我到底是谁……”我有点哽咽。
他想了想,轻声说道:“你就是你。”随即与我十指相扣,吻如窗外的雨点一般密集地落下。
眉黛频羞,吹气如兰。锦幄初温,朱唇更暖。纱衣轻解,帐内携手揽腕。粉香汗湿,恰如夏雨绵绵。
庭院晚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偏向青山餐馥郁,一枝先破玉溪春。
未得烛光,不知玉簪落。无力移腕,鬓发松松乱。月迷疏兰,数点露珠悬。*
待到云消雨霁,外面星暗月明,却是渐渐亮了起来。
薄冰肌莹,晚来风凉,我轻轻地越过涂山璟下了地,扶着腰摸索着穿戴整齐,拢了拢头发。
回身见翻飞的纱帐里面,涂山璟正呼吸绵长地睡着。我又缓缓地挪到了窗前,把窗户关上,怕他散了热气再着了凉。
慢慢地走出他的房间,新雨后的清新气息包裹了我,四下寂静,只有偶尔几声虫鸣。
想是那阵子雨下得大,又电闪雷鸣的,大家都躲在房里,此时院内空无一人。
我抬起右手,一道灵光闪过我的后腰,洪莹教过我的治伤法子让我用在了这上面,我不禁红着脸暗道了声惭愧。
然而时不我待,我没时间惭愧,磨蹭着走到若枫的房门口,我轻轻敲了敲。
“若枫,你在吗?”
“姑娘?!”若枫的声音响起,随即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奔来,他开了门。
他见了我,甚是惊奇似的,随即正色道:“姑娘,我差事办完了,你若有空,不如我讲给你听?”
我点点头,走进了房间。
他留着门,也跟过来,压低了声音道:“姑娘,那酒……好像是有问题。”
我想也是,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酒都给涂山篌送走了,涂山璟怎么还是中了招?
若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接着说道:“广林听说是你给送去的,不疑有他,直接照做了。然后他就推说头疼,躲到自己房里谎称睡觉去。我躲在大少主房门外,看见……”
我忙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他抿了抿嘴:“我看见没多时一个小姐打扮的,带着个丫鬟从后门鬼鬼祟祟走进来,那小姐进了大少主房里就没出来,屋里桌动床摇的,留那个丫鬟在外面,一时徘徊,一时伸长脖子张望的,像是很焦急。我见她灵力不弱,怕待久了再露了馅,只得回来了。姑娘房里没人,我见少主房里也没亮灯,以为……以为你们在午睡。”
我面上一红,若枫一向是个沉静的,这谎可真是说得干巴巴。
我也不戳破他,清了清嗓子道:“嗯,公子累了,是睡了。你看见的那个小姐,可是大约这么高,”我伸手比了下,又道:“然后眉细眼长,容貌娟秀,淡红嘴唇不薄不厚,神色很是坚毅的?”
若枫摇了摇头:“天色暗,我看不清那么多,只晓得她很白,然后穿着紫色衣裙,头上插着金钗,再多的就不知道了。哦对了,那个丫鬟穿着藕粉色的裙子,手上戴了个碧玉镯子,她焦急地踱步的时候来回地摸那镯子,被我瞧见了。”
我点点头,听着是防风意映和喧昼没错了。如果防风意映真加了料,涂山篌若喝了那酒,怕是会抓着她缠个不休,所以那丫鬟左等右等不出来,才那么焦急,生怕来人撞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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