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的重樱觉得周围一切不仅模糊,不清晰,还有些窸窣低语在说着自己难以理解的语言。
就算是大小姐,就算是贵族出身的她,也没接触过的语言。
那一切就跟如一片带有深绿的捕网沾满海藻般的模糊不定,比起灰白的浓雾难看清,她在自己的梦里挣扎着。
“或许……再清醒一些,就能够听懂祂们在说的话语……”
暗影……暗影……意识陡然转醒,少女清晰地记起自己的目的,她看到自己的身上,携带了一些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灰色暗影,驱散掉脚下的那些缠绕的痕迹。
让她能够看到海底地面有着贝壳沉积之后,壳质沉淀下来的月光蓝与石白灰的相间色彩。
它们不扭曲成符号,它们本身即代表着某种历史。
还有海星与整块的贝壳镶嵌其中,让自己的‘思维’真实地模拟踩出凹凸不平的感觉。
重樱想起来,自己到底要链接那些梦境,陷入沉湎之中来了解些什么。
说话的声音从远处消失了,她听到的是不能够接续起来,断字与停顿充满着整个话语与词汇之间的表达。
感……谢……朋!友。
只有单纯的一句话。
触摸到那一层随着自己一同进入梦境之中的阴影,重樱顺着声音的源头的前行时刻在心中默默念起感谢韦瑟的话语。
进来的她就在想怎样才能够从梦境之中退出,在这里的清醒,与现实世界的清醒完全不同。
少女很快就想起在拥有思考前自己主动入梦时最初的迷茫状态,很聪明的她以自身情况推测——所有人都应该是陷入到同样的状态之中。
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会一直在有梦中意识和现实沉睡的夹杂渡过这一段时间。
而能够找回真正意识的幸运儿则是少数。
连接着的不仅仅现在此刻的梦境,重樱听到似乎并不属于此刻时空的话语,它们也被同样记录下来,在静静地回荡着。
海星与沙螺沉积在海底岩床的表面,她踏着地面前行,已经不能称为为走而更像是一种漂浮之姿。
曾经在自己精神世界之中逗留,有着百合花瓣收缩聚合的上身,深蓝奇异、浸透腐烂海藤下身的怪物。
它静静地在阴影之中等待着重樱的到来,注定般的必然发生在这片梦境中。
收合之间,有着干涸枯裂大地相似缝隙的中部花蕊在传递某种信息,那是欢迎脱离自己梦境生灵的话语。
“朋友呀……朋友……你要什么呀?拿走什么呀。”
它拉动着竖琴琴弦,但却是唱出一段属于人类发声的歌喉。对于重樱来讲,把这段音乐定义为韦瑟告诉过她是娜迦怪物的歌唱会更加合适。
原本不应该能进行交流,却因为梦境的缘故还有清醒过来的重樱,让种族之间的语言隔阂清除掉。
“为什么,要唱歌引我们入梦。”
“给予我们帮助后朋友的请求……朋友的需要,在这片我们的领地内,允许传播我们意识,便是如此。”
它似乎很重视,与这片海域其他生灵之间的友情,重樱想要知道,究竟提供了什么帮助。
在这片海域中,她和韦瑟所熟知,献祭号大概率就是这头怪物口中的协助者。
“朋友,你的朋友们。给了你们什么?如果可以,我也想为我的朋友们提供一些帮助……”
大小姐发自内心‘诚恳’说着,眼前的非人之物陷入几秒钟的思绪沉默,它在犹豫着什么,还是说其实它也不能够完全明白……
“繁衍……朋友,它们,帮助。”
不连续的词汇,也能够让重樱大致理解其中的含义。
繁衍,献祭号带来的食物,帮它们的种族做出延续的结果,这便是诺恩·维奇带来的恩惠。
所以它们选择,回报献祭号的船长。
“生长……食物,我们,繁茂。”
重樱尚且不能理解,即使献祭号喂养同为人类的食物,它们能够认为食物既是朋友,朋友能变成食物。
接近形式上的观念,而非看透实质的人类与食物的区分含义。
梦境之中自己真的能够拿出现在就可以给出的恩惠吗……想必是做不到的,她所能够给予所有的实物,只能在现实之中进行。
“迁徙……族群,延伸,大地。”
它的语言进行到此处便开始渗透出另一种形式上的怪异,开始脱离它原本的意志,为某个群体开始发声。
从个体,到族群之间的转换,往往只在只言片语之间。
重樱回想起,那些韦瑟和她一起杀死过的信徒,带着属于大海的信标,行走在迷雾之中,攀爬上这片陆地,栖息于濒海边沿。
它们在摄取诞延自身世界之外的知识与习性,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适应无水的母体环境。
族群终将会适应全部不利的影响,它们只是仍需要一点点的时间来控制。
“等待到那一个时刻,你们将会把陆地踩踏在脚下,生灵万物只会是海洋意志的延伸,土地将被淹没于覆潮之下,息浪滔天……”
“朋友……你已知晓。”
少女安静地不说话,就像是衡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