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结结巴巴。
“阿、阿、阿弥陀佛,”找了几次总算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罪过罪过,打搅了打搅了。”
他像是撞见了什么妖邪似的,夺门而逃。
清衍出门之后就哭了。
痛骂该死的燕小三。
“混蛋的玄鸟,你为什么让我这时候进去?我看到了什么,师兄和佛祖都不会原谅我!”
燕小三很无辜。
“呃,你看到了什么?”
清衍哽了哽。
说不出来,气也消不下去。
他追着燕小三打。
燕小三翻身上了房梁。
“喂喂,主人是还俗了,清衍师父你还没还俗吧?这么大嗔大怒的好么?”
他不开口还好,这么一说话,更是火上浇油。
清衍扯掉佛珠,眼睛里喷着火。
“贫僧今天就让你看看,我们释家是如何降妖伏魔的!”
这是清衍第一次来丰乐楼。
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来了。
丰乐楼是乾京最盛大最有名望的酒楼,作为出家人,他来这里不是为了享乐。
他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过来找自己的师兄的。
当然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流言,他做了变装,没有穿僧服,而是穿了一身男仆的衣服。
没想到点心还没吃上——
不,是没想到看见师兄都还没说一句话,就遇到这样的事情。
清衍被云无翳喊进房内说话。
燕小三跟着一起进去了。
这房间窗明几亮,靠窗的炕桌上还摆着一瓶新开的桃花。
房内点心果脯清茶都有。
师兄坐在窗边的木椅上,那个小妖女盘腿坐在软榻上喝茶。
见他看过来,还对他眨了眨眼。
大家的神色都很正常,只有清衍。
局促,紧张,脸还红着。
直到云无翳问了两遍,清衍才听清楚他的话。
“了悟大师,对对,他已经回到慈云寺了。说了,师兄什么时候去见他都可以。”
云无翳看向齐酥。
“下午可有闲暇?”
。
慈云寺是乾京名声最大的寺庙。
论起香火来,比之只接待王孙贵胄的大相国寺更是繁盛了不知多少。
慈云寺里有名的僧侣很多。
就不提之前最为出名的道慈了。
便是方丈禅师,监院大师,都是德高望重之人。
但,了悟这个名字,便是最虔诚的慈云寺信众,也没听说过。
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大和尚。
…
云无翳幼时在东都白塔寺长大。
从很小的时候,了悟就照顾他的衣食起居。
他很宽和,也很严厉。
在他眼中,云无翳与白塔寺里的其它小僧弥并没什么不同。
后来,云无翳于佛法上的天赋显露,婆娑法会上大显声名,被当今世上禅宗最厉害的人物迦叶罗耶法师收为徒弟。
但师父身负教化天下,为禅宗传道的重任,并不能时刻陪伴他。
日常照顾云无翳的,依旧是了悟法师。
直到他十七岁那年,被皇帝魏昭,从白塔寺,迎回乾京。
某种意义上,了悟就是他的父亲。
…
马车车帘轻轻晃动着。
慈云寺已经越来越近了。
齐酥托着腮,“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见家长呗。”
身边的人看了她一眼。
“可以这么说。”
齐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在外玩乐一天,还窝在塌上睡了个午觉,他又对她搂搂抱抱,都弄出褶皱来了。
“要不,我去换一换?”
对面男人伸出一只大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必介意,他不在意这些俗物。”
。
了悟大师的年岁,一眼看上去竟看不透。
他高高胖胖,眉毛都白了。
岁数应该很大。
但脸色红润,眼神明亮,看上去身体很健康。
云无翳带着齐酥在客院里拜访了悟大师。
客院的松树底下,已经摆好了茶案。
他们进来时,火炉上清水已沸,正是烹茶的好时候。
云无翳上前拜见。
了悟大师点点头。
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齐酥身上。
和悦道:“禅房内备好了点心,女施主若觉无趣,可自去取乐。”
两人对坐着喝茶,聊些禅理相关的东西。
齐酥要么在院中走动。
要么就去翻翻书架上的手抄经文。
两人到达慈云寺的时候,已经半下午了。
等云无翳和了悟大师喝完一壶茶,下完几盘棋,就到了用晚斋的时辰。
了悟大师甩甩袖子。
笑眯眯说:“我这里粗茶淡饭的,就不留岐山王殿下了。”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八年前。
八年后再见,也并没有叙旧的话。
一壶茶,一盘棋。
问候和关怀都在这静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