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棉六厂的人来了又走,连顿饭都没吃。
他们走了以后,周秀云跟宁安说:“安安呐,你看到没有,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所以我们要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好好生活,你想想,你每天遇到那么多好人,大家都在帮你,高兴不高兴?”
“高兴。”
“这就对了,我们每天都要高高兴兴的。”
“嗯!”
“你来看看,他们给你送来了什么啊?”
郭海龙俩人过来的时候,带来很多礼物,装在两个大包里,就放在桌子上。
宁安听话的去拆包。
周秀云趁机回了趟卧室,把信封里的钱藏了起来,又往信封里塞了一本书,是她常用的一本工具书《服装裁剪法》。
2000块不是个小数目,她谁都不打算说。虽然大家都是好人,但是好人也难免会有嘴不严的时候,万一不小心说出去,那就有可能招来坏人。
就好像她爹,会给她送钱送东西,但也不会告诉她老周家到底有多少家底。这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她不确定宁安刚才听没听清楚郭海龙说的话,就算听见了,她也打算给孩子洗洗脑。
周秀云拿着信封重新回到堂屋,和宁安一起拆礼物,有麦乳精、奶粉、奶糖、罐头,还有布料。
她跟宁安商量:“给你太姥爷他们送点好吗?”
“好。”
“再给你广生叔送点?”
“行。”
俩人商量了一番,决定给周老爷子送两桶麦乳精、一袋奶粉、两瓶罐头、一块布料,给徐会计送一瓶罐头、一块布料。
徐会计比徐佑军小几个月,但是结婚早,生娃早,他家老大徐晶晶已经上小学一年级了,老二徐文斌倒是和宁安差不多大,但是原主从不和他一起玩。
这小孩夏天的时候玩蛤蟆、玩蛇,就拿在手里,看见原主还热情的分享“玩具”,原主看见他就跑。
他还邀请他姐一起玩,徐晶晶上手就是一顿打。耳朵都快给他拧掉了,但是他坚决不改。一边被他姐拽着耳朵拖着走,手里还不忘拿着他的蛤蟆。
所以,现在,就算宁安和徐文斌都无所事事,他俩也玩不到一起去。
徐文斌跟着一群小男孩一起玩,宁安大部分时间自己玩,或者找大人玩,偶尔跟着小姑娘们一起玩过家家。
她兴趣不大,那些小孩比她大点,每次都让她扮孩子,她们有的当妈有的当奶奶,日常生活就是训孩子,宁安老是挨训的那个,积极性大受影响,喊她十次能玩两次就算给面子了。
分好了礼品,周秀云又把信封递给宁安,说道:“再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宁安打开一看,是一本书。
“服·装·嗯·剪·法。”
她不认识裁字。
周秀云拿起书,感叹道:“大厂来的人,做事就是讲究,不光给咱们送布料,还教咱们裁衣服。”
宁安点着小脑袋,信以为真。她翻了翻,指着里面的一幅图说:“我要这个。”
“行,给你做这样式的。过年的时候就让你穿上。”
“嗯嗯。”
当天晚上,宁安睡着以后,周秀云把门一锁,去了一趟徐会计家。
徐会计看着她送来的东西,说道:“大娘,您这是干什么呀?您拿回去,这东西我不能收。”
周秀云跟他说:“你不收也得收,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们的。我一个做奶奶的,还不能给孩子们送点东西了?还是你嫌少,瞧不上呀?”
徐会计:“……那哪能呢,都是好东西。您要这么说,那我就替孩子们收下了。”
“收下就对了。”
周秀云问闫桂英:“这几天,安安天天来拿你家的红薯干,你晒的是不是都快被她拿完了?”
闫桂英笑道:“多着呢,她每次才拿几根,那小兜能装多少呀。再说了,吃完了我再晒呗。我地窖里存了不少红薯,您要是不够,就来拿。”
“行,咱都是自己人,我不跟你客气,咱不来那套虚的。”
俩人还看着徐会计笑了笑。
徐广生:“……”
我也不是在玩虚的呀,我是真的没想要。
闲聊几句,周秀云就回去了。闫桂英也没留她,知道宁安自己在家,不能长时间没人。
给周老爷子送东西都得改天再去。
国棉六厂的到来,在徐家屯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大家都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城市和农村之间,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也不是各自独立的两个世界。
城里人可以下乡,乡下人也可以进城,哪怕人不去,消息传过去也行。
城里人做了坏事,乡下人也可以想办法讨公道,而城里人,也并不都是高高在上的。
只要你有理,你就可以要个说法。
只要你做了坏事,你就一定会受到惩罚。不存在“拍拍屁股走人,他们找不着我”这种情况。
知青们变得更加小心谨慎守规矩了。
宁安有时候在村里溜达,遇见李雪梅抱着小女儿跟人聊天,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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