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家?”
“嗯。”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有了。”
“没有了?”
难道他看错了,这是个真乞丐?
和钧仔细打量着她,不对,这绝不可能是个乞丐。
“没有了啊,只有我自己。”
“你一直住在这里?”
宁安摇头:“不是,这是我刚占的地盘。”
和钧:“……”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
谁家乞丐胆子这么大,敢占这个地盘!
“那你来的时候这儿有人吗?”
“没有。”
宁安不耐烦了,问他:“你进不进?”
“进。”
宁安弯腰从洞里钻了进去。
和钧得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挪进去。一边挪一边想,当年他母亲从这里逃出去打鬼子的时候,应该是匍匐出去的。毕竟,他现在只有10岁,已经钻的这么费劲了。
这座大宅,是他外祖家。他6岁以前在这里生活。
这个洞他很熟悉,外祖父专门给他讲过。
当年母亲一门心思往外跑,外祖父母不同意,她就悄悄挖了个洞跑了。后来,外祖父母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了,派人到处找,把家里也翻了个底朝天,发现了这个洞。
他们气得要命,后来一直没把这个洞堵上。外祖父和外祖母想着,万一女儿哪天在外面待不下去了,又不好意思走大门回来,她还有这个洞可以钻进来。她走的时候他们没看见,等她钻回来,他们也假装没看见就好了。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没想到,他们的女儿牺牲在战场上,再也没有回来。
他是母亲在行军途中生的,出生后没几天,母亲要随军转移,就把他寄养在老乡家,那时候,她给外祖父母写信说了这件事,两位老人不放心,外祖父冒着炮火亲自到了母亲说的那户老乡家,核对了母亲所说的各项特征,给老乡留下了足够的钱财做谢礼,才把他接了回来。
说起来,他是幸运的,要是外祖父再晚去几天,他就会死在鬼子的扫荡之下了。
母亲牺牲的时候,他只有两岁。
其实他根本没见过母亲,对她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她在家的时候拍下的照片。
再后来,父亲被安排回家乡工作,他就回到了父亲身边。外祖父母又陪了他两年多,看他和父亲相处的不错,才放心地去找舅舅了。
他们临走的时候,遣散了家里的所有仆佣,对家里的钱财也都做好了安排。
这座大宅就空了下来。
但是齐州人都知道,这里是秦家大宅,秦家大儿子秦正则是个战功赫赫的军长,秦家的女婿张致礼是齐州市委书记,没人会来占秦家大宅。
除非,这是个外地人?
她是怎么来的呢?
宁安没注意到和钧复杂的神色,她等他进去以后,又撅着屁股把手伸出洞口掏了掏,把杂草拉过来挡住洞口。
和钧:“……”
他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占这个地盘了?”
“这里最大,最好。”
“你倒是有眼光。”
宁安得意的抬抬下巴,说道:“那是!我跟你说,我看了好几个房子,就相中了这一个。”
“是因为别的房子没有洞,你没法钻吗?”
宁安瞪了他一眼,显然被人说中了事实。她也没有去细究,为什么别的房子没有洞,这个最好的房子反倒有个洞。
她狡辩道:“这不是洞,这是专门给小孩走的门。”
和钧问她:“你以前住哪儿?”
“我不记得了。”
“你是齐州人吗?”
“齐州人是什么人?”
“就是……你以前就在这里生活吗?”
宁安想了想,说道:“我不记得了。我睡醒了就在外面的树林里,走了很久才走到这里来的。”
和钧:“……”
被遗弃了。是被父母遗弃的,还是被人偷出来丢掉的?
“那你想爸妈吗?”
宁安挠头:“我没有啊,想什么?”
和钧:“……”
那是父母去世,她被亲人遗弃了?
好像也不太对。
案情扑朔迷离。
宁安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这么多,她看了看他寒酸的衣着,问他:“哥哥,你是不是没地方住,这里房子多,你可以随便挑一间。”
和钧:“……”
我谢谢你了,这是我家。
他说:“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宁安嘿嘿笑:“我可善良了。”
和钧:“……”
他问宁安:“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早晨去要饭,吃饱了回来睡觉。晚上去要饭,吃饱了回来睡觉。”
和钧:“……”
他简直无话可说,没好气的伸手揪了揪宁安荷叶上残留的一点茎秆,说道:“想长远一点,除了吃饭睡觉,你还想干点什么?”
“不想了。”
她小小的脑袋只能装下这两件事。
和钧:“想找亲人吗